萧使君有严重的洁癖,见天儿把自己捯饬得整洁利索,可从来没有亲自动手捯饬过旁人。墨九原本也只是玩笑着将他一军,以为这个大男子主义泛滥的男人,绝计干不出帮妇人洗浴的事儿,没有料到,他略一迟疑就出去唤人备水了。
噫!墨九一愣,难不成他真要帮她洗?不能吧。
她怀疑地趿上鞋子跟上去,左左右右的打量他。
“萧六郎,你转性了?”
萧乾看她一眼,并不回答。
很快,两个侍卫便抬了木桶去隔间的净房,热气腾腾的水温蕴得墨九睁不开眼。
“喂,萧六郎……”她润了润嘴巴,看他玩真的,自己却缺勇气了,“嘿嘿,这不像你会干的事儿。”
萧乾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袍,挽高袖子,清凉的眸底带着一抹笑。
“小娘子,请入净房?”
这货很少说这般轻佻的话,墨九噎了一下,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要纡尊降贵亲自为她服务。斜睨着他,她一步一步拖着脚走过去,倚在净房的门框上,隔了一层薄薄的热雾看萧乾高远出尘的俊脸,无法从他的表情上判断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与她“斗智斗勇”,看哪个先抗不住认输。
“嗯?”萧乾低笑,“怕了?”
墨九唇一弯,走到他身边。
“那就劳驾六郎了。”
“无妨,为小娘子洗浴,是本座之幸。”萧乾低幽磁性的声音,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喑哑,钩出韵味儿十足的尾音,仿佛可以撩人心弦的羽毛,轻飘飘一下,就让墨九心跳加快,脑子也有点儿晕……
她清清嗓子,克制着心里的澎湃,笑道:“最难消受美男恩,既然六郎自愿,那姑娘就受了。”
净房光洁的四壁,是一种类似于镜子的材质,精工巧制,增加了光线的明亮度,也倒映出了萧乾丰朗俊逸的面孔,那颜值高得墨九在伸手解自个儿衣衫时,突然有点手抖,试了好几次都解不开盘扣。
“我来。”萧乾温柔的声音擦着她的耳际而过。
墨九一窒,正想拒绝,他已伸手过来为她宽衣。
“……喂!”她低唤。
“嗯?”他头低下,呼吸落在她的面颊,轻缓、温热,撩拔一般低低浅浅,“乖,别动!”
两个人之前有过比这更为亲密的举动,可萧乾这般为她宽衣解带却是第一次。而且这样的氛围让墨九有些束手束脚,一让在二人问题上都高调主动的她,突然找不北,放不开了。尤其眼睁睁看着外衫从肩膀滑落地面,只剩一件小衣时,她终于忍不住。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墨九摁住他的手,与他深邃的眸子互望一眼,突地又有点好笑。
至于么?两个人何必斗这个气?
冲他翻个大白眼,她捡起外袍披上,合拢领口,径直往木桶走去,“本宫要沐浴,六郎可以退下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哩,越是在心上人面前,越会不好意思。真让她当着萧六郎的面儿沐浴,或者让他来给她洗澡,不如直接杀了她好了。而且,尽管墨九也觉得自个儿长得不错,可在风华艳绝的萧乾面前,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有点儿怪异的不自信。
“阿九!”背后,萧乾突地唤她一声。
“啥事儿?”墨九想着事儿,随口应着,正待回头,腰上突地一紧,一只有力的胳膊束紧她的腰身,强行将她的身子扭转了过去。
这孟浪的举动丝毫也不像云淡风轻的萧六郎。墨九一怔,想要嗤笑他一声,他却已将她腰往怀里紧紧一裹,低头噙上她微张的馨香檀口,几近急切地辗转于她的唇。
“……唔?”墨九惊讶地瞪着他,说不出话。
萧乾轻轻吻她,见她一直大睁着眼睛,唇角微挑,喟叹着轻松的一笑,闭上眼睛,掌心同时慢慢覆上她的眼,“阿九专心一点。”
眼前忽地一黑,墨九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他的气息。
清香的、淡雅的,温柔的、缠蜷的……他的吻正如他这个人,该柔和的时候柔和得暖人心扉,该霸道的时候也绝不会允许她有丝毫的挣扎与退却。他大手扼着她的后脑勺,慢慢加深了这个吻,像一个掌握天下的王者,迫得她不得不为配合他的身高,将双脚高高踮起。
恋人之心,如许情重。
墨九从来不排斥与他亲热,但一来衣衫落地,穿得太过清凉,二来萧乾今儿的情绪似乎不对劲儿,让她久久无法进入状态。
“萧六郎!”察觉到他莫名的急切,她拳头在他心窝上捶一下,迫使他放开了她,“痛!”
他一窒,松开她的唇。
墨九大口喘息着,红着脸儿昂头看他,“你今儿吃错药了?”
他低头深深凝视她片刻,默默地抱紧,力度大得似是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却半声都不吭。
净房在旖旎中安静下来。
木桶里的热水,袅袅荡出热气,让整个空间如同笼罩了一层仙气,经由镜面反射,相拥的两个人,一个俊、一个美,画面唯美得像置身于天宫之中,浪漫的矛盾里,又有着难得的和谐。
他道:“阿九,我只是想对你好。”
世上最美的爱情,是灵魂与灵魂的碰撞。每个女人的骨子里都渴望着温情,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像宠孩子般宠着她,懂得她的心思,尊重她的决定,理解她的悲伤与快乐,分享她的每一个小情绪,有着灵犀般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