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的,只剩风声幽然。
见内室的玉嘉并没有出声,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墨九朝墨妄偏了偏头,轻松地推开房门摸了进去。穿过层层的纱帐,绕过玉质的屏风,她终于走近床榻,打开帐子,看见了那个女人……
玉嘉侧躺在床上,面孔往里,被子滑至腰上,一身薄透的丝衣掩不住玲珑的身段儿,高山腹地,凹凸有致,有着令人热血沸腾的火爆。可惜墨九不是男子。
她回头瞥墨妄一眼,笑得暧昧。
墨妄目光掠过玉嘉的身体,似乎没什么兴趣,只拿眼神儿示意她速度一点。墨九掀了掀唇,与他做了个口型,收回心思再望玉嘉,却有些奇怪了。
这货睡觉是有多沉,两个人站床边了都不晓得?
原本按照她的设想,她得先与玉嘉摆摆话,让她晓得抢她墨九的男人会有什么结果……先吓她一个心肝发颤,再行动,那样心里的憋屈才能舒服,却没有想到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这个女人睡得死猪一样。
“快!”小声吐出一个字,墨妄有些不耐烦了。
墨九回头看她一眼,弯唇一笑。
她晓得墨妄是不好意思了。
原本他就是侠义人士,大半夜在女人闺阁床前,多看一眼玉嘉,他肯定都会觉得是猥琐。为免他为难,墨九耸耸肩,免去了第一道与玉嘉对峙的既定程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对着微弱的烛火端详。
小瓶子上有着奇奇怪怪的花纹,像蜘蛛,又像蜈蚣,弯弯曲曲的看上去头皮发麻。里面装着的东西却是墨九与彭欣“友谊”的传承……一种叫着*的蛊。这个蛊与当初尚雅给宋妍下的蛊类似,不过尚雅的段位不如彭欣,这蛊的效力自是大上了许多。
为免玉嘉挣扎,墨九用了迷倒辜二那张帕子。
帕子依旧来自彭欣,上面有迷药,它原本就是为玉嘉准备的,辜二那只程咬金半道儿上杀出来,倒是提前享受了。墨九这么想着,欠身就紧紧捂住了玉嘉的口鼻。
她连挣扎都没有,就中了墨九的招儿。
“真是太顺利了,不可思议!”
放蛊得见血,墨九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割破了玉嘉的手臂。
看着蛊虫入体,墨九稍稍恶心了一下,又好心地自言自语道:“只要你醒悟过来,不再抢我六郎,我也不会要你的命……而且,外面的流言蜚语那么多,我怕依你娇弱的性子会撑不过来。如今你有机会忘却所有,就好生休息好了。”
她说得又温柔又婉转,就好像真是为了玉嘉好一般。
“当然,你不必感谢我。”
墨妄嘴唇微微抽搐一下,突地沉了声音。
“会不会被人猜出彭欣?”
“彭欣说了,这个蛊,神不知鬼不觉……也死不了玉嘉,只是让她乖乖地安静一段时间,不要找麻烦而已。”墨九道:“再说,就算猜出来又如何?彭欣肚子里有宋骜的孩子,那可是皇帝的亲孙子。等她回了苗疆,他便是皇帝,又能耐她何?”
看来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若玉嘉出事了,皇帝又怎么可能把她指婚给萧乾?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玉嘉这次出了事,往后哪家闺女还敢许配给萧六郎?只要她稍稍煽风点火一传播,整个天下的人都会知道,萧乾这个四柱纯阳的命格,“克性”太大,与玉嘉的婚事才提上日程,玉嘉就出事了,若真过门,不得死于非命啊?
“好了,这次便宜你了!”墨九拍拍玉嘉的脸蛋儿,笑眯眯地在她的小伤口上洒药粉止住血,等处理好,又将她的被子盖回去,与她进来时一般无二,似乎玉嘉依旧只是睡着了,没有半分异常。
“等你明儿醒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不会惦记我六郎了!如此也不会再受情伤,你又是个公主,整天好吃好喝的,日子要多美又多美……这个,你也不必感谢我。”
墨九拍了拍手,在玉嘉房间四顾一下,又突地回头。
盯着玉嘉熟睡般的容貌,她突然觉得诡异。
一个公主的寝宫,怎么就两个宫女?
而且玉嘉这睡觉也睡得太死了吧?这玉嘉是傻子么?盯着床上“熟睡”的女人,墨九突地有些无趣,总觉得这次报复根本就没有找到爽点……反倒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走吧!一会天该亮了。”墨妄催促着。
宫中不是久留之地,王老三还在等待载他们出宫……
墨九心有疑惑,却不能连累旁人。
她点了点头,正要转身,门外突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人似乎也在奇怪值夜的宫女会睡过去,在外间停住了。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再起,那个人明显朝内室走了过来……
墨九心里一紧,与墨妄互视一眼,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帐子的背后。玉嘉公主的寝殿,纱帐极多,一重又一重,墨九与墨妄躲进去,外间半点都看不出来动静。
房门“吱呀”被推开,烛火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得幽幽一闪。
来人脚步未停,一步步靠了过来。
屋内的气氛,瞬间低压。
墨九屏住呼吸,只觉得心跳骤然加快了。
“玉嘉……”
那人一出口,墨九便怔住了。
入殿的人,竟然是至化帝?这可就奇怪了。古时的男女之防也包括父女,这天儿不亮的,父亲轻易进入女儿的房间,不会不太好吗?
……难道是至化帝从晕倒的宫女发现了反常?
墨九这般想着,攥紧手心,又望一眼墨妄。
若皇帝这个时候追查刺客,他们可能就没有机会跑了。
墨妄小心探过手来,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不论怎么样,便是拼着一死,他也是要护着墨九周全的。
墨九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回头对他报以一笑。
不过事情却与他们想的不一样,至化帝不仅没有呼喊“抓刺客”,反倒走近了玉嘉的床。
屋内烛火摇曳,有着幽幽的淡然。
他走得很轻松,就像十分熟悉与习惯这样的动作,站在床边看了片刻,突地在玉嘉的床沿坐了下来,盯着她的面孔,语气里的宠溺有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不自在。
“玉嘉,朕的宝贝女儿……”
墨九一听这起腻的声音,差点儿脚软。
这是什么情况?好难哪里不对?
她好奇心大盛,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头,让帐幔留出一条缝。
玉嘉床头果然是身着便服的至化帝,他侧身坐着,脸上没有平素的帝王威仪,反倒闪烁着一种怪异的幽光,像是满足,又像是怨恨,情愫太不正常……
“玉嘉……”他轻抚着玉嘉的脸,那摩挲的速度,流连的眼神,根本就不像在是看他的女儿,反倒是弃他而去的小情人,“你说,那萧六郎究竟有什么好?他除了年轻英俊,哪里及得上朕?他能给的,朕就不能给你吗?为什么你不能朕的劝阻,心心念念要嫁给他……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墨九差点儿晕倒,若非狠狠憋住气,她真怕自己失声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