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仁朝后跌退五、六步,又一个踉跄,方勉强站稳,脸上血色尽褪,然后“哗”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宽玉再没有追击,矛扛肩上,双目射出凌厉神色,盯着杨清仁。
全场数百人,没发出任何声息,只有战马呼气、踏蹄的声音。杨清仁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宽公误会了!”
龙鹰见他唇角沾满血迹,仍能从容镇定,不由心中佩服。他领教过宽玉的功夫,杨清仁今次可得逃死祸,凭的是“不死印法”,换过任何人,在那样的形势下,都难逃被宽玉长矛贯胸的命运。
杨淸仁胸口的衣服忽然打横爆开一道三、四寸长的裂口,隐有鲜血渗出来。
宽玉冷哼道:“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好,本人今天在这里警告你,若敢再碰我的人,宽玉必有回敬。我们走!”
沙船驶离码头。
这两天龙鹰急着离开,可是到真的要走了,龙鹰方清楚心内对这个处所是多么的难离难舍,填满离愁别绪。
从抵达渔村开始,他犹如梦入另一天地,真实和虚幻交叠,花简宁儿的音容笑貌,仿似是剎那前的事。在湖风拂扫时,湘夫人风姿绰约的迎接他的来临,在马车开往右帅垒途上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这狐媚动人的美女虽然奸计不绝,对她却没有丝毫恨意,心底里留下的是她无限美好的一面。
南城骤雨,街廊艳遇,与苗大姐、小圆和葵蜜的邂逅,仍是历历在目。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后,记忆早已褪色,但他晓得自己永远忘不掉当时那种使人颠倒迷醉的感觉。
他和这个与世隔离的地域国度,在不知不觉里建立起深刻的感情,其中的人事,每能牵动他的心。从此时心里的惘然和惆怅,便知自己是多么舍不得。
他经验的情绪是复杂的,无法形容。
与美丽的秘女夜半无人的枕边私语,订下情约,在思潮起伏下忽然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想起与她泛舟湖上的缠绵爱恋,虽然晓得终有一天她会离开他,怀着他们的骨肉返回沙漠去,黯然神伤里又充满期待和喜悦。她现在该已和族人离开了中土,但终有一天她会回来,与他并肩作战。
他又记挂民宅香居的娇娆,并没有因她们以迎送为业而贱视她们。过去了的十多天,惊险如在滔天狂浪里波荡的小舟,一边应付接踵而来的挑战,另一边厢却享尽温馨动人的滋味。其中的痛苦和矛盾,欢愉和沉醉,形成一种使他难以自拔的情绪。
龙鹰意识到不论未来如何,他将永远不可能回到那种放纵沉溺的生活中,也许永远不会再踏足这片土地上,只知道刚过了的十多天,将成为他记忆里梦萦魂牵的一片天地。
宽玉的声音在他耳际响起,将他扯回现实,道:“我收到白清仁使人设局对付你的消息,立即抛开一切赶回来。太过分了!
龙鹰立在船尾,看着南、北两城变成平原上的两个小点,振起精神道:“轻舟非常感澉。”
离开左垒后,宽玉领他登上泊在码头的坐驾舟,还亲自送他返回外面的世界去。
宽玉感慨的道:“感激的是我们才对,轻舟的到来,逼得小可汗他们露出狐狸尾巴,虽然表面不会有何改变,但双方均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又叹道:“不要被白清仁儒雅风流的外表骗倒,实则此人心胸狭隘,非常记恨,不敢对付我,却会拿你来泄愤。”
龙鹰冷哼道:“我一点不怕他。”
宽玉苦笑道:“明刀明枪,你当然丝毫不惧,可是此人最擅阴谋诡计,栽于他手上者,谁不是曾叱咤风云的人物?他最著名的一役,是刺杀黑齿常之,想想便知我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龙鹰涌起仇恨,同时又心中一动,道:“我要好好的想点应付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