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是离开的时候了。
在这里再待下去,不可能有甚么作为,动辄还被揭破身份。不过怎也要待至月会之后,看能否干掉洞玄子,为花简宁儿报一点仇。罪魁祸首当然是小可汗。
自听到有关梦蝶的事,对她的思念,宛如从沙漠涌出来的地底甘泉,没法遏抑。
飞霞阁阒无人声,外面传来秋虫的鸣唱,令他想起荒谷小屋的岁月。过去像落在手掌里的一撮沙粒,不管你如何努力握紧,仍会从指隙间漏走,包括痛苦和欢乐。
他从床上坐起来,忽有所感,那是单枪匹马的感觉,不单是指他现时的特殊情况,而是泛指整体的现状。不论你有多少战友和支持者,但是,最后还是单独一个人掌握着关键和秘密,其中的错综微妙,由于别人缺乏他的亲历其境,是没法完全掌握和明白的。
这个想法令他感到孤独。
为何以前从没有过这般的感觉呢?原因或在于过去十多天在大江联的经历,知得愈多,想法会不住改变,甚至迷失,且会将个人的感情投进去。
光是如何说服女帝同意他的看法,认同他的手段,便非常头痛。武曌绝不会如他般同情和怜悯大江联内的任何人,而一律视为叛逆或外敌。
如果他是铁石心肠的人,一切不成问题,问题在他不是这种人,受着感情的支配。
湘夫人的声音从外厅传进来,道:“徒儿快起床来见师父。”
龙鹰在湘夫人对面坐下,道:“徒儿要溜了!”湘夫人美丽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他,道:“溜到哪里去?”
龙鹰耸肩道:“当然是外面的花花世界,再不走怕有钱也没命去享受。”
湘夫人白他一眼,道:“真夸大!更是倒转来说,你才是那个使人没命去享受的人。”
龙鹰笑嘻嘻道:“做师父的,最重要是须以身作则,明辨是非黑白。被小徒干掉的那个小子,叫害人终害己。哈!师父勿以为小徒在开玩笑,我今天立即走,如果师父不给小徒安排舟船,小徒泅水也要离开。”
这叫以退为进,一方面令对方不怀疑自己对月会另有居心,且可争取早些儿离开。趁武曌以为他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溜往岭南去与花间女并肩作战。湘夫人不悦道:“还要胡闹,你当是小孩子玩游戏吗?”
龙鹰摊手道:“留我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
湘夫人差点语塞,没话找话说的道:“你至少该待宽公回来后,才做决定。”
龙鹰奇兵突出的道:“师父和柔夫人是什么关系?”湘夫人双目杀机一闪即逝,冷冷道:“你说话要检点,不要胡言乱语。”
怒气从龙鹰心底里涌出来,源自对人性丑陋一面的愤慨,光火道:“你当我是第一天出来混吗?柔夫人与你虽在作风上有出入,媚术却是如出一辙。我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第一天已踏入你们精心布置的温柔陷阱,我宁愿面对的是真刀真枪,也不愿对着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召我到总坛来就是要害我吗?一个是这样,另一个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