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咧咧走进毓庆宫把议罪结果交给胤礽,富尔祜伦照旧熟门熟路招呼程圆给他上好茶、备点心,怡然自得。
“削除宗籍,贬为庶人,继续圈禁宗人府。”读到这样的议罪结果,虽与自己设想的差不多,可胤礽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富尔祜伦扭头看到胤礽凝重的表情,放下茶盏,轻笑道:“太子哥哥,今儿我可是被大家推到主持人的位置上,秉公议罪。您别不高兴,堂弟犯的事儿,就该是这么着。想想当年太和殿的那场火,这宫里头可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火光漫天。”
康熙十八年,御膳房起火,风势压向太和殿,金銮大殿,化为焦土。事后,四名负责太监被处以绞刑。直到康熙三十四年,太和殿才算里里外外修缮完毕,重现金碧辉煌。
富尔祜伦走到胤礽的书案前,趴到案上,“没办法,严惩堂弟,一来给宗室皇亲们压压惊,二来也是警醒大家,别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目无法纪,胡作非为。”
胤礽直视富尔祜伦,眸心风平浪静,久久不言一声。富尔祜伦直起身,退后两步,有些犯怵,“太子哥哥,出声言一句,与我您还玩什么深沉。”
“既然汗阿玛交给我定夺,你又是第一次主持议政王大臣会议,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胤礽露出难得的笑容,富尔祜伦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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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风过,天色晴好,胤禌踏进翊坤宫时,抬头看向嵌入蓝天背景的黄琉璃瓦,泛着辉光,掩映空庭。
走入殿中,转向东侧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进东次间。宜妃一身松花绿缎绣杏梅纹长袍,正坐在临窗的炕上,一手随意地抚向云鬓上斜插的金崐点翠梅花簪,若有所思。
胤禌没有让人提前通报,是以儿子来了个突袭时,宜妃竟是站起。明明早已装束端庄,可还是有些手脚无措,生怕自己的形象不够好。
给母妃行礼后,胤禌看到母妃眼窝下脂粉也没掩盖去的郁青之色,不由上前扶母妃坐下,愧疚地说道:“都是儿子不孝,让母妃担忧了。”
宜妃强忍住就要往上涌出的泪光,抓紧儿子的手,恨不得一辈子抓在手里不松开,“儿子,你真要走吗?”
胤禌坐在宜妃身旁,顺从地任宜妃摸他的脸,拍他的肩,捏他的胳膊,“母妃,二哥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您保重身体,来日方长,您一定能看到儿子出息的样子。”
一听胤禌对太子的称呼都改成了“二哥”,宜妃百感交集。她这三个儿子,老五与她刻意保持距离,老九又总是一副长不大的吊儿郎当,而十一,居然就这样被废除宗籍,贬为庶人,逐出皇宫。
刚听到太子只是略微修改议政王大臣会议的议罪,把圈禁宗人府改成逐出皇宫,宜妃很不理解,甚至埋怨太子别有用心。可当见过胤禌,看到儿子眼中闪耀的勃勃生机,宜妃明白了,儿子不是鸟笼中的金丝雀,他想要成为振翅翱翔的雄鹰。
如今这种境况,皇宫恰恰就是折断胤禌双翅的黑手,而唯有太子敢打开鸟笼的禁门,放走胤禌。
“母妃,儿子会给您写信,给您带礼物,您千万不要再为我掉眼泪,伤了双眼。”
经历了这些事,青稚的少年郎懂事了很多,开始体谅母亲的爱子之情,看问题的视角也更加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