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毓庆宫的侍卫闯入乾清宫拿人,抓捕所有经手之人,严刑拷打,找出罪魁祸首,为自己洗清污名。行吗?当然不行。
那样,岂不是公开地与皇帝叫板,指责皇帝管教无能,纵容手下陷害太子?如此大张旗鼓之下,你是要向天下人宣布,你要清君侧?还是揭露父皇冤枉我这个太子,父皇居心叵测。
既然胤礽不能动手,那就要看皇帝愿不愿意为胤礽正名。结果如何,皇帝传来的口谕清清楚楚地表达着,这一切都是胤礽的疏忽。但是,皇帝爱子心切,原谅儿子了,下次注意就是,一副宠爱包容的样子。
接下来,皇帝会不会暗中调查,那是另说。但是,胤礽已经背上了这个黑锅,尽管皇帝自以为知情的人少之又少,不过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一个小插曲。
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像胤禔、隆科多、佟国维这些本就和胤礽对着干的人,会放弃这种抹黑胤礽的机会?基于皇帝已经认定是胤礽的错,他们就能借机添油加醋演绎出他这位储君不忠不孝的悖逆行径。
监国期间,本就是千万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紧,无不是对未来的新君持考量态度。胤礽的一举一动,关乎未来的国计民生,无不牵动大家的心。这种时候,千好万好也经不起一个错误的颠覆,那些观望的朝臣一旦轻信流言蜚语,很快人云亦云,胤礽声誉的受损只会愈演愈烈。
关键是到最后,说好了是父子俩之间的小故事,结果他日却演变成父皇控诉自己的罪名,一项又一项,犹如座座叠加的山峰,直接把自己压覆得难以动弹,无以辩驳,自此再无翻身之望。
上辈子这样的亏吃的还少吗?父皇自以为的疼爱与包容,真的是浓厚的深情?到最后还不是变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毒-药。
有了那些教训,自请二十杖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只是看着双目凝满担忧的嫤瑜,胤礽不得不坦然相告。
这是要与自己经历风雨、共度一生的女人,她越早了解东宫的处境,就不至于被各种突如其来的冲击打倒。他们要面临的,绝不是安逸无忧的将来。
“既然认定是我的错,那就不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把事情摆在明处,亮亮堂堂地表明我的态度。杖棍打在我身上,疼的是我的皮肉,可换来的却是在场人心里的公道是非。”
“嫤瑜,因为我是太子,身上肩负重担,自小我就必须笃学不倦,勤练弓马,努力成为父皇期望的样子。可我是人,我会有自己的喜好,也会有自己的脾气,更是不可能避免犯错,我不可能永远白璧无瑕的摆在大家面前。”
“与其给别有用心之人趁势造谣,我不如坦坦荡荡接受大家的指正。如此反而能掐灭流言的源头,让他们畏手畏脚,不敢轻易胡为作乱。”
听过这番话,嫤瑜沉默了。众人眼中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太子,竟像是历经沧桑、看尽风雨的老人,嫤瑜受到的震撼远远超过他自请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