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你先去知会一声,我一会儿就过去,亲自说与皇祖母。”
程圆领命疾步离去,咸安宫门前却又忍不住停下,抬头回望崭新的宫匾,满腹诧异。
因着当年李自成攻陷北京,明朝灭亡,却又在敌不过清军逃离紫禁城时,李自成一气之下下令焚毁紫禁城。清军入关后见到的紫禁城,仅武英殿、建极殿、英华殿、南熏殿、四周角楼及皇极门幸免,其余建筑全部被毁。自顺治皇帝紫禁城登基后的十四年,紫禁城中路的建筑才基本修复,此后又根据需要转向东西路殿阁的修缮。
偏于紫禁城西北隅一角的咸安宫从康熙二十一年才开始拨款逐一缓慢修缮。到如今康熙二十九年,咸安宫才算是从残垣断壁恢复到从前宫阁的模样,只不过暂时闲置无用。
太子自打出生以来就从未踏足这片残破之地,咸安宫修建过程中,也从未听过他只言片语的关注。然而三天前,太子莫名其妙就朝着咸安宫狂奔而来,踉踉跄跄走遍了咸安宫的每一个角落,忽而失魂落魄,忽而喋喋不休,真叫随侍的太监、侍卫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惶恐不安,都暗自揣测着太子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邪障。
昨日的傍晚,今日的夕暮,太子依旧流连在咸安宫,只不过情绪稳定了下来,一天平静过一天,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咸安宫一般焕然一新的气韵。
思及此,程圆又是一副堕入云雾、惝恍迷离的表情。
暮霭沉冥,云霞消散,胤礽环视四周,夜幕缓缓覆盖。直到这一刻,胤礽还是难以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
囚禁了自己十来年的咸安宫,装满了自己的出离愤怒,捱忍寂寞的摧残,期盼皇阿玛一丝丝的垂怜,让自己脱离牢笼。然而,直到皇阿玛咽气,自己也没能走出咸安宫。四弟雍正帝继位,也打着遵从皇父旨意的旗号,继续拘禁自己。
雍正二年的寒冬腊月,自己终于走完了这所谓的皇太子的悲催人生,痛入骨髓的绝望在灵魂脱离躯体的那一刻烟消云散。飘飘然别离咸安宫,毫无眷恋远走紫禁城,从此再无牵绊,再无瓜葛。
只是,奈何一睁眼却又回到了这纷纷扰扰之地,且还是这多事之秋的康熙二十九年。经历了康熙初年平定三藩动乱的艰难,继而收复台湾一统中华,如今又要应对来自漠西蒙古准噶尔部的侵入。
紧邻长城以北的漠南蒙古部族在清初-太-祖、太宗时期,铁血战争与怀柔联姻的双管齐下,趁势把漠南收入了大清版图,成为大清帝国北部最坚固的屏障。而漠北与漠西的蒙古部落因地理条件原因,大清征战不易,却也威慑其不敢轻易挑衅,使其与大清保持每年朝贡的关系。
随着漠西准噶尔部新汗王噶尔丹的崛起,漠西不再满足于自己现有的属地,野心勃勃地把目光转向了漠北。趁着漠北喀尔喀部与沙俄作战的空隙,噶尔丹率领厄鲁特铁骑偷袭了喀尔喀部,腹背受敌、前后作战的喀尔喀部战败,往南逃离,进入大清辖内的漠南草原。
清政府在安置漠北难民的同时,也借由与沙俄签订的《中俄尼布楚条约》达成的和解局面向沙俄施压,迫使沙俄取消了对噶尔丹的军事、钱财援助。另外,来而不往非礼也,清政府暗中支持噶尔丹的反对派趁机-夺-权,准噶尔内部发生内乱。征战在外声势大振的噶尔丹陷入被动局面,盟友背信弃义,又回不得老巢苦无后援,于此,唯有冒险进入漠南蒙古,劫掠驼马牛羊,养兵蓄锐,以图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