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长歌:“!”
“乖,听话,快回去换了,然后我们启程去许彦家。”叶痕突然放低声音,“你这个样子出去,会吓坏很多人的。”
“最好吓死你!”百里长歌咬牙切齿,愤愤转身回房。
在梳妆台旁边收拾东西的哑女见百里长歌去而复返,一脸抑郁,她微微讶异过后走过去拉住百里长歌的手心就写字,问她为什么又回来了。
百里长歌磨了磨牙道:“叶痕那个臭男人不懂欣赏,他说我这个样子太难看了,让我换回男装。”
哑女安静听着,等百里长歌说完后轻轻一笑,又在她手心写道:王爷这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美貌。
“是么?”百里长歌哼哼两声,“他才不会那么好心,他就是欠揍,每天不贬损我几句牙根会痒。”
哑女又写道:既然王爷不喜欢,那我替你卸妆吧!
“不卸!”百里长歌话锋一转,“原本想卸来着,但是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如今还没嫁就处处被他管制着,嫁了那还了得?”
哑女无声一笑。
百里长歌这两日原本就心情烦躁,再被叶痕那么一贬损,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没了,午饭的时候她也没出去找叶痕,让哑女端来她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就放下一头倒在床上,直到魏俞前来传唤。
睡得迷迷糊糊的百里长歌听到声音,立即从床上惊坐起来,她睡觉的时候非常安静,是以头发未曾凌乱,她只随便用手整理了一下就去推开门。
“阿瑾……啊,你……”魏俞站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叫唤,没料到百里长歌突然推开门,他一个不稳往前栽,幸亏百里长歌及时扶住。
魏俞抬起头的时候,以往对她的称呼顿时卡在喉咙里。
他是从来没见过百里长歌女装的,偶尔得见也是沐浴过后卸去易容的样子,但眼前百里长歌的这副妆容与他印象中的差距太大,以至于他脑中一懵,错愕地张着嘴巴,把前来敲门的目的都给忘了。
“死太监!”百里长歌重重一掌拍在他脑门上,怒道:“你那不识货的主子嫌弃我丑,莫非你也是来奚落我的?”
脑门一痛,魏俞迅速回过神,喃喃道:“长歌小姐说得对,王爷果然不识货!”
“算你有良心说了一句真话。”百里长歌心中舒坦了些,问他,“你来找我做什么?”
“王爷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启程?”魏俞低声道:“王爷还说待会儿要先去大坝工程处,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留在这里休息,若是想去的话可得把该拿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百里长歌算是听明白了,叶痕这是提醒她要带上月事带,免得再发生昨日的情况。
她脸一红,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魏俞嗫喏片刻,弱弱道:“王爷还问你有没有按时擦那个祛疤的药膏,若是没有的话……”他似乎是说不下去了,最后一句已经完全听不到声音。
百里长歌突然警醒过来,她昨天的确是忘记擦药了,但她不能实话实说,只得故作镇定道:“王爷的药膏甚好甚好,效果极佳,擦了以后我腰不酸了背不痛了,一口气能走几十里了。”
“啊?”魏俞惊讶地看着她。
“那个……其实我的意思就是王爷的那个药膏非常好用,你回去以后替我谢谢他。”百里长歌很自然地将手搭在魏俞的肩膀上,为防隔墙有耳,她低声威胁道:“死太监,你回去以后要是敢多一句嘴,小心我连你剩下那半截宝贝一块儿削了!”
魏俞顿时泪流满面,“哎哟喂,姑奶奶,您就是把我整个人削了也没用啊,王爷的那句话不是这么说的。”
“嗯?”百里长歌皱眉。
“哑女在帮你打扫房间的时候已经把那瓶药膏拿回去交给王爷了。”魏俞怯怯垂下头,双手捂着脸防止被打。
“什么时候的事?”百里长歌身子哆嗦了一下,忙问。
“昨天。”魏俞小声提醒她,“阿瑾你可惨了,药膏被拿了你都没发觉,王爷肯定已经知道了你不按时擦药。”
嘴角抽了抽,百里长歌呵呵两声,问他,“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是吗?”
魏俞僵笑道:“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王爷亲自帮你擦而已。”
百里长歌:“……”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
百里长歌正在和魏俞打眼神官司,没料到嘟嘟突然从后面过来,伸手就要将他们两人拨开。
百里长歌立即站直身子。
“咦?”嘟嘟抬眼看见百里长歌装扮过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然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指着百里长歌道:“麻麻,你惨了。”
“什么意思?”百里长歌不解。
“你看你一大早就打扮得这么美,待会儿让爹爹见了,肯定生吞活剥了你。”
“好像有些道理。”百里长歌思索片刻,决定听嘟嘟的话去换回男装。
正准备转身进屋,忽然觉得不对劲,问嘟嘟:“小子,你来干什么?”
“爹爹说要出发了,让我来看看你准备好了没。”嘟嘟将脑袋探进屋,四下扫了一眼。
百里长歌疑惑道:“今日你也要去吗?”
“是啊。”嘟嘟点点头,“爹爹说今天带我去。”
“奇怪了。”百里长歌皱眉嘀咕,“以往出去办正事的时候他不是从来不带你去的吗,怎么今日会突然想起来叫上你?”
百里长歌眼珠子转了转,既然带着嘟嘟前去,那她就不用担心叶痕会在马车上欺负她了,所以换不换妆容都一样。
她沉默了片刻后回过身来对嘟嘟道:“我不换了,麻烦得很,直接走。”
“你想好了?”嘟嘟眨了眨眼睛。
“想好了。”百里长歌点点头,心中想着有你这个小挡箭牌,还怕什么?
“那好吧!”嘟嘟扁扁嘴,伸出小手表示要百里长歌牵。
她无奈,缓缓伸手轻轻捏着他柔弱无骨的小爪子,两人直接朝着行宫外走去。
马车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叶痕果然如昨天所说重新准备了一辆,车厢里的锦毯和座椅上的锦垫都是崭新的。
百里长歌一上去就想到了昨天那一幕,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红晕。
嘟嘟坐在她旁边,伸手去抓碟子里的点心瓜果来吃。
约摸一刻钟后,叶痕才从里面走出来,掀帘上马车后抬头看见百里长歌没有换掉的妆容,他眉心微微皱了一下,问她:“为什么不换衣服?”
“为什么要换?”百里长歌仰着脸,理直气壮道:“只有你这种不懂欣赏的人才会说难看,再说了,昨夜你原本就让我换回女装来着。”
叶痕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我是怕你出去吓到人。”
“是吗?”百里长歌已经习惯了他的毒舌,很无所谓地道:“反正你现在还活着就行。”
叶痕扶了扶额头,吩咐魏俞启程。
百里长歌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嘟嘟,问叶痕:“你今天为什么想到带上他?”
“来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带他出来过,今日可能是最后一次出游滁州城了,所以带他来看看。”叶痕回答得漫不经心,时不时用锦帕擦去嘟嘟嘴角的糕点屑。
“是吗?”百里长歌明显不信,“那你为什么不专门抽出一天的时间带他出来玩?”
“太忙,没时间。”叶痕淡淡道:“待会儿我们要先去大坝工程处找工部侍郎,你就在马车上看着嘟嘟,不必下去了。”
“哦……”百里长歌点头应声,潜意识里总觉得叶痕的这番话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马车里霎时沉寂下来,二人谁也不再说话。
就在百里长歌昏昏欲睡的时候,魏俞突然停下马车,冲里面轻唤一声,“王爷,到了。”
“下官恭迎王爷。”外面传进来一个极其温润好听的男声,百里长歌原本就快闭上的眼睛在听到这个声音以后猛然睁开。
叶痕看了她一眼,面色有些暗,随后警告道:“你就在马车里待着,一步也不能出去,否则嘟嘟出了什么事,你就惨了。”
“不去就不去。”百里长歌耸耸肩,“正好容我好好睡一会儿。”话完示意嘟嘟挪向旁边,她半个身子躺在座椅上。
叶痕见状,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些,掀开帘幕下了马车。
“王爷,咱们是否明日便要启程回京?”刚才那个声音再度传来,大概是那人边走边说的原因,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
百里长歌听到这个声音以后,再也睡不着,她隔着帘幕问外面的魏俞,“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啊?”
“呃……”魏俞顿了顿,“他就是工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