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那个时候她的心里仍是坚信到了晚上秦斐一定会出现在她面前,脸上带着他一贯的那种微微嘲弄的神情,嬉皮笑脸地跟她说些没正经的话。
可是直到四月初一的辰时初刻,却仍是不见他的人影。可是时已至此,采薇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她穿戴起王妃的冠妇,打算一个人先进宫去给麟德帝贺寿。
她坐上马车,心事重重地靠在板壁上,本想强迫自己好生想想,过会进了宫被麟德帝问起秦斐时,她要再怎生继续编一个谎出来。可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就猜测起秦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是受了伤还是又病倒了,或是遇到别的什么意外,这才让他没能及时赶回来,他现在到底身在何处,是安然无恙还是——
她忽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闭上眼睛,将脸埋到双手之中,竭力想强压下从心底升出的那一股恐惧来。就在此时,她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动,她急忙睁眼一看,只见车帘轻晃,而她的身边已多了一个人。
那人好像一滩软泥一样摊倒在椅垫之上,没有半点王孙公子的优雅气质,可是看在采薇眼中,不但不觉刺眼,反倒觉得说不出的欢喜,因为这人正是她的夫君,她的殿下终于还是没食言,重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殿下!”她有些激动地轻声唤道,“你,你终于回来了!”
秦斐闭着眼睛,好半天才道:“本王向来说话算话,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过!”
采薇心里有好多的话想同他说,但仔细一看,见他满脸风霜,脸色苍白憔悴,眼下深深的两道青黑痕迹,想来为了能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已不知不眠不休了几个日夜。
她心中微微一疼,便不再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再有大半个时辰才到宫里,殿下先小睡片刻吧!”
她不知秦斐听见她这句话没有,他虽没再说什么,却鼾声渐起。他原本是靠在椅垫上睡的,可睡着睡着那脑袋不自觉地就滑到了采薇肩上。
采薇被他硌得左肩生疼,双手轻轻地将他的脑袋推开,小声嘟囔道:“也不嫌硌得慌!”她嘴里抱怨着,略一犹豫,到底没狠心把他推回靠垫上,半扶半抱着他的身子让他慢慢枕在自己腿上。他能歇息的时候只有这小半个时辰了,总要让他睡得尽量舒服些的好。
马车已驶进了第一重宫门,秦斐仍枕在采薇腿上沉沉睡着。采薇本想喊他起来,见他睡得香甜,想想又忍住了,看他这么疲累,能让他再多睡上一忽儿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