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女子柔软的身体僵了僵,丹唇轻启,“为什么?”
“我只有半年了……生死咒是巫族重咒,解法失传,我若侥幸从月族冰火两重天中活着走出,那个时候,我希望能听到你心里的答案……”
她手指微微蜷起,握住了他修长的手指,月色中的她容颜清丽,如霜如雪。
“好。”
彼此的情意,如同王府路旁的广玉兰树那般葱葱郁郁,女子的声音有些低,大概是想用那低缓的声线来掩盖内心的担忧。
女子俏颜微红,凉风阵阵,却带不走她轻软的声音,他眸色一柔,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薰浅,晚安。”
叶薰浅笑容潋滟,用力地点了点头,“你也是!”
他知道,她异世十年的生活习惯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而他,从未要求她为了自己而改变,反而处处迁就她。
为了她,他愿意包容她所有的任性,并努力地融入她的世界里。
两人默契无比,同时放手,叶薰浅经过琼华、夏鸢和蔻月面前时,见三人还没有提步离开的自觉性,于是停下脚步,凤眸一扬,“看什么?还不进去!”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跟在了叶薰浅身后,向王府深处走去。
祁玥站在广玉兰树下,月光从天端落下,在枝桠间徜徉着,在地上落下了斑驳的光影,直至叶薰浅消失在他的视线后,青泉方才现身,“世子,郡主已经进去了。”
“哦。”祁玥收回目光,扭头看了一眼身边之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出声问道,“青泉,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十年。”
“十年的时间够久了。”祁玥抬眼,睨了一眼头顶上的这轮苍穹皓月,感叹一般道。
“可对青泉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祁玥和青泉沿着永宁街前行,他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说话的语气透着淡淡的渺然,“当年在炼狱,我以苦心青莲救下奄奄一息的青裳,从此你和青裳便留在了我身边。”
“世子对青泉和青裳恩重如山。”青泉右手执剑,语话真挚地说。
时光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炼狱,那是荒芜的化身,他和青裳便是在那时遇见了被皇后“流放”的世子。
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祁王府,麒麟石像旁,祁玥轻声叹息,“再重的恩情,十年时间,也还清了。”
“世子的意思是……?”青泉在祁玥身边多年,焉能察觉不到半点苗头?
祁玥没有急着回答青泉,过了一会儿,祁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女子身着烟青色裙装,疾步而来,见到祁玥,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给祁玥磕了三个响头,祁玥一一受之,没有拒绝。
“前些日子西域王给我捎来木糖醇时,我便知道你们在我身边待的日子不长了,西域诸国的度牒本世子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可保你们一路畅通。”
祁玥藏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掌心文书赫然其上,青泉和青裳见状也不再推辞什么,接受他的馈赠。
“世子,不管青裳从哪里来,青裳永远不会忘记在大齐的十年时光,青裳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见世子和郡主有情人终成眷属。”
祁玥颔首微笑,似乎很喜欢青裳临走前的这一句祝福,青泉忙不迭地点头,“那么世子请保重,日后如有用得着青泉的地方,青泉定然不负所托。”
“好。”祁玥惜字如金,青泉和青裳并非大齐人士,当年在炼狱时他无意间看到了青裳手臂上的蔷薇印记,后来才猜出了二人的身份——西域青戎国皇族。
青泉和青裳二人归心似箭,不会在乎现在是晚上,祁玥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也没有挽留。
两人的身影在视线上渐行渐远,最后如豆粒般消失在了天鹅绒般的夜色里,祁玥锦袖轻拂,沉声一唤,“影沉。”
“世子。”影沉人影一闪,飞速窜到了祁玥跟前。
“青裳离开祁王府,把琉璃和碎玉叫过来替她的位置。”
影沉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多说一句,“世子,若是换做是以前,您肯定会说让夏鸢替青裳的!”。
祁王府和影阁的人都知道,夏鸢和青裳能力相当,是最好的搭档。
“夏鸢?本世子让她留在薰浅身边了,除非薰浅嫁给本世子,要不然她都别想回祁王府了!”
影沉听到祁玥这么说,忍不住为琉璃和碎玉捏了一把汗,世子如此挑剔,祁王府的侍女,十年来都换了上千人了,这么多年来,也就青裳和夏鸢在他身边时间最长。
“世子,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影沉不到黄河心不死,顶着天大的压力,试探祁玥的口风。
祁玥眉头轻蹙,瞥了影沉一眼,薄唇轻启,“影沉,你今天好啰嗦!”
“……”影沉无端被祁玥吐槽,心里早就哀嚎一片了,他轻咳了几声,然后为自己解释,“属下这不是怕琉璃和碎玉笨手笨脚,惹恼世子嘛!”
“本世子又不会苛待下人,有什么好怕的?”某世子不以为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烂毛病,比如说:他平时喝的茶是甘露清茶,取晨之清露所泡,茶叶和茶水的比例是一比十,比例只要有一点点偏差他都能尝出来,那味觉的灵敏程度堪比神人。
再比如说,他所用的文房四宝,毛笔必须是湖山所产的顶级狼毫毛笔,宣纸必须是产自澄心堂的,砚台必须是极品端砚……
他不喜欢花香,不喜欢辣味,不喜欢……
泡茶时茶叶放多了、买笔时买错了品类、不小心给他的衣裳熏香了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是要扣月俸的,想当年青裳和夏鸢可没少吃苦头……
影沉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的清莲小筑,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会闹得鸡飞狗跳的场景,他忍不住扶额一叹,完了……
夜里,整座祁王府都笼罩在了漫天月华中,远远望去,傍山而建的王府宛若人间仙境,一片清和,然而此刻,远在东南境内的乌塘小镇内,清净的街道上,男子身着幻羽雪衣,策马而过,宛若流星,疾如闪电,马不停蹄地赶回齐都。
行至街道尽头,两侧的屋舍房门忽然被风掀开,这一瞬间,从门内、窗内闪出了几十名黑衣人,手执弯刀,将那风华绝代的一人一马包围其中。
宫羽手腕微微使力,拉紧缰绳,座下白马前蹄扬起,飘起丝丝尘土,马儿长嘶,划破夜的寂静。
“阁下何人?”宫羽俊逸的容颜上满是平静,他行走天下,这样的阵仗见的只多不少。
“久闻羽公子大名,我家主人慕名已久,想请羽公子做客魔宫。”
为首之人声音沙哑,站在宫羽面前,声音不大不小,恰能使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
宫羽剑眉一蹙,魔宫?魔宫与凤凰岛井水不犯河水,与南陵宫家也没有任何交集,怎么会拦上他?
只是魔宫宫主势力不容小觑,敌我未明之时,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为好,不过现在,他们在这里阻挡他去见浅浅,究竟意欲何为?
“令宫主盛情,恕不能从命,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请阁下让开!”宫羽并非一般人能够威胁的人,哪怕知道不能轻易得罪,可他要做的事情一样重要,绝对不能因此而耽搁了。
“羽公子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黑衣头子听罢眉毛陡然一竖,横起弯刀,置于身前,与此同时,几十名黑衣人杀气陡出,宁静的夜因此一片肃杀。
宫羽同样不是吃素的,对方摆明是威逼,就凭这些人,想要他的性命,还是回去再修炼个几年再说吧!
“难道说这就是魔宫的待客之道?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宫羽冷声讥讽,与此同时,几十黑衣人同时动了,足尖一点,一同向圈子中心的那名雪衣男子冲来,宫羽飞身而起,掌心朝着马儿隔空一拍,马儿健步如飞,宛若离弦之箭般冲破暗夜的层层雾霾,向前奔去。
宫羽雪白的身影在黑夜中清晰异常,只见他身形飞起,脚尖最终踏在了数十名黑衣人的刀剑汇聚之处,而后身形飞转,右掌掌心的白色火焰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逐级递增,不过瞬息之间,那白色的火焰已经被分成了上千缕,宛如春季繁花般向着黑衣人们飞射而去。
“不好,是天雨散花!”
其中一人看出了此乃宫羽成名绝技之一,目露凝重,不敢小视,宫羽雪色的身影在薄雾中缓缓落地,白色的虚幻之火环绕在他周身,阻止了黑衣人的靠近。
他眸色一片淡然,薄唇微动,“还算有些见识。”
说罢轻功施展,追白马而去,黑衣人们被那一簇簇邪门至极的火焰缠住,无法脱身,不知过了多久,那火焰才熄灭,可他们依旧被烧得十分狼狈,手中紧握长戟,撑在地上,好撑起自己受伤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