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啊——”
“孩子他娘啊——”
“老天爷,你开开眼,开开眼呐!”没有逃走的,只剩下正伏在亲人尸体上哀哭的少数几家,悲悲戚戚,委屈莫名。
营长老苟听得心中烦躁,换了只手,又给了花白胡子几个大嘴巴,然后拎着他的脖领子,大声命令:“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你们辛家集的人在哭。你听听,你听听,鬼子杀的是你们辛家集的人。这回刺刀没捅在你身上,下次谁能保证就捅不到?!”
“长官饶命,长官饶命,饶命啊!”花白胡子挨了十几个大嘴巴,反而变得清醒了许多,双手抱拳,连连作揖,“是老朽刚才糊涂,是老朽刚才糊涂。您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去找人回答长官的问话!”
“然后,谁回答了我们的话,你就将谁交给日本鬼子!对不对?!”老苟用力一推,将花白胡子推个大跟头。
“不敢,不敢,老朽愿意以我们老杨家的祖宗发誓!绝对不敢出卖长官!”花白胡子以与其年龄极不相称地敏捷爬起来,跪在地上赌咒发誓,“我杨明……”
“去你娘的吧!你这没骨头的玩意,老子傻了才会相信你!”老苟往地上吐了口痰,恨恨地骂。想再过去踢姓杨的老家伙几脚,却又不愿意脏了自己的鞋。转过头,迈步离开。
“呸!贱骨头!”朱老蔫冲着杨明脸上吐了一口,快步跟在了老苟身后。
“吃里扒外!”“王八蛋!”“精神病!”营救小分队的其他成员,也被姓杨的老家伙给恶心坏了胃口,一个一个从此人身边走过去,每人赏了他一口吐沫。
待张松龄最后一个从杨明身边走过时,此人已经被吐得满脸是痰。他却不敢拿手去擦,讪讪陪着笑脸,唯恐哪个动作不对,被这群杀神用盒子炮给开了瓢。
直到杀神们的脚步声在村子外的山路上消失了。他才揉着发酸的习惯站起来,冲着正在哭泣的村民怒吼,“嚎什么嚎,人死了就死了,你嚎他也不能再活回来!还不赶紧去找几个人,把日本太君抬到山里头去葬了。难道等着日本人的大部队到了,把全村人都杀光了不成?!”
“他奶奶的!”石良材就在距离村口不远的大树后偷偷观察村民们的表现,听到杨明的呵斥,拔出匕首,就想冲回去抹断此人的脖子。老苟一把拉住了他,轻轻摇头,“算了,各人有个人的活法,由他去吧!”
“这个贱种!”小分队员们低声怒骂,却不愿自己的双手沾上中国百姓的血。冲着村子方向吐了几口吐沫,悻悻离开。
被这个奇葩般的杨明一折腾,大伙心里杀鬼子的喜悦被冲了干干净净。走在路上,也再提不起什么精神头来。“老子一天天拼死拼活,居然为的就是这种人……”胡丰收性子最激烈,心里也最觉得憋屈难受。
“早知道这样,咱们根本不应该下去!”朱老蔫也觉得刚才大伙的战斗很不值得,如果绕路走的话,三个忙着抢劫的鬼子兵,根本不可能发现大伙。可现在,谁也不能保证,等大伙走远之后,那个叫杨明的贱种,会不会主动去给日本鬼子报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