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石桌之下。
只见三爷一张猴脸紧贴在地面,毛茸茸的四肢摊开,摔得七荤八素,猴眼冒金星,嘴巴大大的张开,磕了一嘴的泥土。
真是摔死猴了。
凌璟依旧神色懒庸的坐在竹藤榻上,一双凤目平静无波。
见三爷依旧躺在地上装死,半天一动也不动,他眼眉一挑,支着下巴,悠声道:“不自己爬起来,难道还要爷扶你一把不成?”
一道冷悠悠的话音在头顶上响起,三爷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哈呼,吹一口气,将嘴巴里的泥土喷出来。
“再慢半刻,罚站三个时辰。”又是一道冷声响起。
那声音真是冻死猴了,三爷后背一僵,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四肢并用,毛茸茸的爪子在地面上挠抓了几下,赶紧爬起身来。
它垂着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再不敢看凌璟一眼,气焰蔫蔫的走到对面,看见草丛里躺着一块小石头,便伸出两只前掌,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那小石头抱起来,举在头顶上,一跌一瘸的走到墙坑下罚站。
惊雷不声不响的站在一旁,他偷偷的,微侧着双目,眼角一撇目光飘远,落在被罚站的三爷身上。
瞧着明媚,灿烂的日头之下,金毛三爷正头顶着一块石头,直挺挺面墙思过,两条毛茸茸的后腿竟在打哆嗦,模样既可怜,又逗趣。
一时没忍住,惊雷看得嘴角抽搐了两下,眼底滑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凌璟已经重新躺回了竹藤榻,修长挺拔的身躯半靠着,一派高贵懒庸,如丝似墨的黑发随意倾洒在肩头,一袭银袍随着山风飞扬。
他懒懒的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古墨色的眼瞳璀璨耀眼,淡扫了三爷一眼,随即将视线收回,轻飘飘落在惊雷的身上。
略微凝视惊雷片刻,悠然道:“怎么,想去陪三爷一起罚站?”
轻悠悠的调子,却是像一道激电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打在惊雷的心头。惊雷一颗心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赶紧隐藏了眼底的笑意。
果然是,看热闹的,死得快啊。
“世子爷,属下……”心虚的咽了一口唾沫,打着哈哈,道:“属下还要替王爷炼药,先行告退,您慢慢教训三爷,属下不打扰您了。”说罢,顿时脚下生风,高大的身形利落化作一道流影,拔腿就开溜。
是以,卫长蕖料理完蚕房里的事情,正一脸好兴致的端着一盘,刚采摘的桑果徐步往天景而来,一时没留神,险些就与疾步匆匆的惊雷撞了个满怀。
满满一盘桑果险些摔烂在地。
惊雷擦着卫长蕖一片衣抉而过,待回过神来,心里一阵后怕——幸好,幸好没有撞上。
今日,他若是真与卫姑娘撞个满怀,依照世子爷那爱吃醋的秉性,他一准得去陪三爷面壁思过。
直觉背后刮起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冰冷刺骨,惊雷硬生生打了一个激灵,六月的天,身子竟然抖了两抖。
压了压惊,看着卫长蕖,方才道:“卫姑娘,世子爷在天景处等您。”
随口撂下一句话,不待卫长蕖出声,足底再次生风,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没影了。
卫长蕖站稳脚跟,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盯着惊雷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这人跑这么急,莫不是后面有豺狼虎豹?”随口嘀咕了一句,这才又端着满盘桑果往天景而去。
卫长蕖行至天景处,一眼便看见三爷顶着一块石头,正面对着墙壁罚站。
它那头顶石头,撅屁股,翘尾巴,苦逼罚站的模样,着实是逗比,滑稽得很。
卫长蕖瞟看了两眼,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