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桐强压下泪意,扬起一抹浅笑:“好精灵的孩子,果真是尽得侯爷真传。侯爷怎么有空前来?”
刘莫寒掠见月桐眼眶的泛红,轻淡道:“下个月是柏然生辰,我答应带他来王庭看汗血马。”
月桐轻抚柏然的头发:“你喜欢汗血马,对吗?娘娘以前也有一匹纯白色的汗血马,叫疾风。你过生辰,我让单于送一匹给你作贺礼,好不好?”
柏然笑逐颜开,却不敢直说好,偷偷地看了看刘莫寒的脸色。
刘莫寒淡然道:“汗血马太珍贵,他还小,等大些再说吧!”
柏然一脸失望,却不敢吭声,闷闷地站在一旁,小嘴嘟得老高。
月桐轻笑:“娘娘五岁时就有了第一匹汗血马,柏然多大了?”
柏然双目一瞪,有些忿忿道:“我快六岁了。”
月桐扬扬眉:“哦!那也不小了。不如这样,如果你能照顾好那两个小弟弟,就证明你是个小大人。小大人骑汗血马,天经地义。”
柏然双眼发亮,期盼地看着刘莫寒。刘莫寒点点头,柏然急步跑去祁圆祁翰身边,兰雅也借机走去相陪。
“在为太傅夫人的事伤心吗?蝶君前去长安,也算是代你尽孝。”
月桐悠悠道:“如果我没身怀有孕,单于会让我回去吗?长安,像是个我永远不能再踏足之地。”
“地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是想念人,还是想念地?”刘莫寒意有所指地道:“别太伤心了。伤心唤不回要离去的人,反倒会伤了腹中孩儿。不能见上最后一面是很遗憾,可世上又有多少事可以真正圆满。太傅夫人最渴望的不是见你一面,而是你真的可以放下郁结,和乐安宁地生活下去。”
月桐呆愣地看着他,他的话如清和的泉水,轻柔地洗刷她心中浓稠的黯墨。
沉默了许久,月桐幽远地道:“我明白!”三个字,干净,透彻,如清流洗涤过的心。
“你明白就好。”刘莫寒深邃地微笑。
“给你写信时,心里堵得慌。害你这么急着赶来。”月桐看了看他,轻轻一笑:“下次我会加上两个字:不急。”
她一抹盎然的笑容挂在泪意未退的脸上,颦中带笑,似嗔还喜。奔走千里,红颜一笑,竟似把一颗心抛入最甘醇的美酒中,酥醉,酣畅。
“你之前大病一场,元气未全恢复,怀的又是双生儿,更要小心护住自己。有什么事别闷在心理。反正我只是个闲侯爷,来王庭一趟不是什么难事。”
月桐淡淡一笑:“小时候在月氏王宫,所有人都说我是一根直肠子,什么话都装不住。慢慢地,开始明白,真言不仅会伤人,有时更会害人。无能为力的事,把它笼在雾里,不刺破,不掀开,还能自欺欺人一番。若什么事都清楚明白,身上的伤痛无处可藏,只会更噬心地痛。侯爷,你说,对吗?”
浓重的无力感从心底窜出,刘莫寒的脸色渐渐浮起了怅然的冷清。
月桐看向院子另一边在与祁圆祁翰一起玩耍的柏然:“别对他太严苛。孩童时本就该真心真性,胡闹尽情。若这么小就要他步步为营,小心翼翼,长大了,他的真心或许连自己都看不清。”
刘莫寒看着柏然酣然的笑颜,默然点头:“我明白。”
月桐晲了他一眼:“你明白就好!”
刘莫寒愣了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轻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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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长安来的飞鸽带来了意料中的坏消息:太傅夫人病逝。
军臣摇头叹道:“虽是意料中事,月儿知道后又不知要伤心多久。”
刘莫寒道:“我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缓一缓阏氏的悲痛。请单于先封锁太傅夫人病逝的消息,我把东西准备妥当再告诉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