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走了半日,已是黄昏,和亲队要就地扎营。
月桐接过小茹送来的热水,怔怔地看向西沉的余晖,心中默念:三日后,北岭。
护送和亲队的越骑校尉李勇拿着酒杯向月桐走去:“公主殿下金安,末将李勇。”
月桐微笑道:“李校尉,哥哥常提起在校尉的轻骑军营服役时,校尉对他提点甚殷,让他得益匪浅。”
“公主见笑了。元陵王在营中纵然隐姓埋名,却是出类拔萃,元陵王的事迹在营中传扬已久。元陵王离营时曾与我详谈他复国之志。如今大月氏国已复,公主却要……”话至此,李勇脸色微黯,怅然一叹“末将想借此薄酒,敬公主一杯。”
月桐接过酒杯,一口喝下杯中酒。李勇赞许一笑,也一口喝下。
一位将士在其他士兵的推搡中,拿着酒杯向月桐怯怯走来。他对上月桐的目光,霎时羞红了脸,垂首低声道:“在下是张军候,不是,元陵王以前的部下,斗胆想,想敬公主一杯。”
月桐哈哈笑道:“哥哥以前的部下都这么扭扭捏捏的?回头我见到他可要取笑他了。”
那将士霍然抬首,一脸肃然:“军候的部下都是最骁勇善战的勇士。”
月桐接过酒杯,笑道:“这才象话。”她向在不远处你推我,我推你的士兵,吆叫:“你们是不是也想敬酒,你们一个个来,我不被灌醉才怪。想敬酒的都一起来,我们一起共饮一杯。”
手中有酒的士兵愣愣地看了看月桐,又相互看了看,一踱脚都冲上前来,二十多人围在月桐身边,齐唰唰地向月桐举杯。
月桐爽然笑起,一口干了杯中酒,再把酒杯狠狠地往地上一砸,吆喝道:“砸他个稀巴烂。”
众人愣愕半晌,也举手砸下酒杯。“哐啷”的破碎声回荡在营地中。
月桐朗声高唱而起: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将士们的情绪高涨入云,嘹亮地唱起,澎湃的歌声响彻云霄。
军臣远远地看向与将士们痛饮高唱的月桐,脸上涌起浓浓的笑意。军玄面露诧异之色:“难怪单于非要她不可,这公主真不是一般的汉国公主。”
又前行一日,傍晚时分,和亲队在一个湖旁扎营。此时已过中秋,入夜后凉意渐浓。月桐在庐帐中辗转反侧睡不着,拢上披风向帐外走去。守夜的士兵一直跟随在月桐身后。月桐走到湖边,把披风脱下,哗啦地跳下湖去,吓得几名士兵大呼:“公主。”
月桐浮出水面:“我游一下泳,你们别大惊小怪。”转身,像一条鱼般游去,时浮,时沉,时急,时缓,如灵动的水中仙子。
军臣悄然而至,坐在湖边,在皎洁的月色中,注视着月桐矫捷的身姿在平静的湖面上划出一道银色水波。水波荡漾,粼粼闪闪,把一切都映照得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