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活动了一下双臂,拉上帷幔,让秦清帮忙扶起文玲,长期卧床让文玲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中,她现在的体重还不到七十斤,秦清根本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将她扶起,支撑住她的身体。
张扬除去鞋袜,来到病床之上,盘膝坐在文玲的身后,他的目光和秦清接触在一起,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秦清的嘴唇动了动,美眸中流露出关切之色,虽然她知道张扬习惯于虚张声势,喜欢这种调侃的说话方式,可心头仍然不免有些担心,这并不是为了她和他的政治前途,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切,她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对张扬的感情已经越陷越深,无法否认了。
张扬收敛心神,抛却一切私心杂念,让大脑进入一片空明的境界之中。有一点他并没有对秦清说谎,重生到九十年代后,他昔日的内力大打折扣,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勤于修习,所恢复的也不过是昔日的三成,这也是他当初给顾养养治病的时候没有选择用内力帮助她打通经脉,可这次文玲的情况和顾养养不同,她的病情关乎于生死存亡,而且文玲眼前的状态根本不懂配合,必须要让她在短期内恢复意识,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治疗。张扬决定为文玲治病的那一刻,已经选择了一条充满风险的道路。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冷静的人,按照现在的话来说,他更像一个机会主义者,在机会来到身边的时候,绝不会轻易放弃,他喜欢刺激,喜欢挑战。
张扬闭上双目,低声道:“脱去她的上衣!”他虽然不是一个君子,可毕竟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别说现在文玲骨瘦如柴,就是性感妖娆,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一来秦清就在身边,二来文玲有那样的爹娘,还有杜天野这个未婚夫,咱张大官人可不愿招惹那个麻烦。
秦清脱掉了文玲的上衣,看.到文玲苍白的肌肤毫无光泽的贴附在骨骼上,心中不禁一阵恻然,一个人丧失了意识,丧失了感知,活在世上比死去还要悲惨的多,难怪文国权夫妇会做出放弃治疗的决定,任何父母都不忍心自己的子女在这种状态下继续承受苦难。
张扬双手掌心贴在文玲的后背.之上,他将体内的功力凝聚在一起,缓缓导入文玲的体内,帮助一个沉睡十年的病人疏通经脉,即便是在张扬武功处于巅峰的时候都是一个艰难的挑战,现在更是损耗巨大,仅仅过了片刻功夫,他的内力就出现了迅速衰弱的迹象,张扬单手抵住文玲的后心,右手打开针盒,抽出早已准备好的金针,反手**自己的头顶,体内衰弱的内力重新变得强大,这是金针刺**,可以在短期内激发自身体内潜能,让功力成倍增加,可是对自身的损耗也是极其巨大的。如果不是关键时刻,张扬是不会选择这种损害自身身体的方法的。
随着内力源源不断的进玲的经脉,张扬的头上开始出现袅袅升腾的白雾,他的双掌也越变越红,秦清感觉到文玲的肌肤开始发热,渐渐竟然产生了一些细微的颤抖,她知道张扬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不敢出声询问,只能默默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张扬手掌的颜色从红转白,最后竟然趋于半透明.的颜色,额头上的汗水簌簌而落,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沾湿,他忽然睁开双目,又取了一支金针,**自己的颞侧,转弱的内力再次增强,张扬双目圆睁,他利用金针刺**的方法在短时间内提升内力,而他的经脉却无法承受不断增强的内力冲击,其中的痛楚不为人所知,他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内力已经损伤了他心肺的经脉。
秦清看到眼前情景大惊失色,她虽然对武功医理.不通,可也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可以打扰张扬,张扬吐血之后,胸口的郁闷得到短时间的舒缓,他的掌心微动,注入文玲体内的内力冲击着她的奇经八脉。
隔壁休息室内,杜天野和罗慧宁如坐针毡,杜天.野率先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不行,我要去看看!”
罗慧宁也站起身来:“还是我去!”
两人的目光都.在望着文国权,文国权没有说话,双目微闭,似乎在闭目养神,他的表情宛如古井不波,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内心中在想些什么,然而他的沉默等于给出了答案。
杜天野颓然坐了下去,罗慧宁却转过身去,用纸巾偷偷抹着眼泪。
文国权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平静,这么多年他风风雨雨一路走来,能够达到现在的高位,和他冷静的头脑,顽强的心理素质有着直接的关系,他可以坦然面对政治上的风雨,可是他却无法面对昏迷十年的女儿,他不忍心再看着女儿继续痛苦下去,他想要女儿获得解脱,没有人知道家对他的意义,仕途之上,多数人都是爬得越高,对家庭就越见疏远,而他却越发珍视家庭,越发珍视这份亲情,他虽然很少流露在外,可是心中那份感情却始终真实的存在。他原本已经做出让女儿永久解脱的决定,可是张扬的出现又释放出他好不容易才埋葬的希望,文国权知道他仍然无法放下对女儿的那份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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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头顶的白雾越来越浓,**头顶的金针已经是第六支,注入文玲体内的真气已经运行到玉枕,他要强行用真气冲开她封闭的经脉,让她恢复知觉,疗伤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而令张扬痛苦的是,他的内力也已经接近枯竭,这次救治文玲无疑冒了巨大的风险,假如这次冲关不成,文玲的性命恐怕真的无法保住,他是一个冒险者,这次不但堵上了文玲的生命,甚至还有自己的,张扬的右手颤巍巍抓向针盒。
秦清一双明眸之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她和张扬之间虽然没有任何的交流,可是她能够看出,张扬此时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和风险,如果失败,不仅仅是文玲会遭遇不幸,甚至连张扬……她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她后悔刚才没有果断制止张扬的冒险举动,她在为张扬的安危担心。
张扬这次抓出了三支金针,同时刺入自己的头顶,额头的青筋暴出,剑眉紧锁,面部的表情痛苦到了极点,他再激发体内最后的潜力,汇聚全部的内力发动冲关。
文玲瘦弱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她的肌肤之上也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汗水,一股强大的力量透过她的身体撞击在秦清的身上,秦清再也承受不住这强大的压力,带着文玲一起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床上。
张扬的手掌离开了文玲的身体,可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睁开双眼,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唇角一动,喷出一口鲜血。
秦清爬起身来,看到文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而张扬的样子又如此骇人,她失去了素有的镇定,惊慌失措的尖声呼救。
两名警卫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动静之后,第一时间冲了进来。文国权、杜天野随后也赶到床前。看到眼前的情景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杜天野怒吼道:“你做了什么?我杀了你这混蛋!”
张扬仍然泥塑般坐在那里,秦清不顾一切的挡在张扬的面前,用身体护住了他:“谁都不可以碰他,谁都不可以!”她近乎疯狂的喊叫着,眼里脸上全都是泪水。
文国权一把抓住了杜天野的手臂,任何的情况下,他都是最为冷静的一个,有一点他能够确定,张扬绝对不会公然谋害自己的女儿,他要搞清楚状况。
罗慧宁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她想哭却哭不出来,用轻薄的被单掩住女儿羸弱的身体,颤抖的手抚摸着女儿苍白的面庞:“铃儿……”
“她……还活着……”张扬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一口鲜血喷在秦清的身上,他的身体一软,从床上一头栽了下去,秦清惊呼着冲了过去,从地上抱起他的身体,却发现张扬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气息也变得无比微弱。
病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除了秦清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着文玲。
几分钟的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遥远的世纪,当值班医生匆匆赶来的时候,文玲黑长的睫毛忽然动了一下,罗慧宁以为是错觉,杜天野以为是错觉,而文国权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向前走了一步,这次他看得更加清楚,文玲的一双秀眉极其痛苦的颦起,她的眉头动了,鼻息中发出微弱的呻吟,这绝不是错觉。
值班医生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他远比这些当事人更清醒,在他看来文玲早已属于被宣判死刑的人,可是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奇迹存在,一个沉睡十年的植物人,怎么会突然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