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殿下从安东都护府归来的消息,让很多人都打起了小算盘。
这位殿下一去将近两年未归,肯定有很多消息是不灵通的,也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做。那么怎样才能在储君殿下面前更好地推销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很重要的难题。
自荐枕席?不行,上一次这么做的家伙,已经被殿下亲兵丢到池塘里泡青苔了。
自荐诗文?不好,东宫里的崇文馆早就变成了殿下私馆,而且还有一位前前太子李贤把关呢。
从君上那里下手?……一定会被殿下剁成十八块丢到池塘里喂鱼的。
所以这两天储君殿下的亲信,博陵崔氏的宗子崔湜府上,开始变得门庭若市、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比隔壁的东市更加像个菜市场——
“把他们的名字造册,全都送到东宫那位的案头上去!”崔湜阴恻恻地说道。这几天他被吵得睡不好觉,终日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到衙门里公干,简直想把自己剁了丢到池塘里喂鱼。
而且更令他不满的是,那位罪魁祸首东宫储君殿下,每天都会悠哉游哉地抱着小女儿去找女皇陛下下棋,然后再悠哉游哉地抱着小女儿去找那些官场刺儿头的麻烦,最后把剩下的公务一股脑儿全都堆在了他的身上,美其名曰:锻炼。
崔小郎君暴怒了,然后他决定要反抗。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休沐日,崔小郎君抱着一个装满公文的匣子,怒气冲冲地去了东宫。
“殿下身为大唐储君,应当虚怀若谷、礼贤下士,怎能终日蛰伏在东宫当中,连亲信下属也难见殿下一面?”崔小郎君振振有词,然后在储君殿下怪异的目光里抹了一把脸,继续振振有词地说道:“拉拢天下士子是件大事,断不能由博陵崔氏一力承担。”
那位殿下抱着玉雪一团的小女儿,指尖慢慢划过案上的那封名册:“那这个是……”
“这是有意要从微臣府中走门路、试图搭上太女这根线的官员。”崔湜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方才那种勃然的怒气也消去了不少,“殿下知道,如果能顺利拜入您的门下,将来在朝堂之上,会少走很多弯路。这是众人都心知肚明的。”
那位殿下低低唔了一声,转圜问道:“可有行贿之事?”
崔小郎君面容抽搐了一下,那张英俊的脸瞬间扭成一团:“殿下,您是未来的天子,不是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亲王。他们不是赌徒,用不着去押注这些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
那位殿下微微一怔,继而淡淡笑道:“我明白了,你回去罢。”
她停顿片刻,那种怪异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