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淡的阳光从枝桠间投射下来,照了一地的金黄。太平斜卧在榻上,静静地望着对面的薛绍,眉眼间满是温然。她手执书卷,轻轻在薛绍肩头上敲了一下:“又被我吓坏了。”
薛绍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险险避开了她的目光。
太平摇头失笑,顺手将书册卷成一卷,搁在竹榻旁,然后抓着薛绍的衣袖说道:“你莫急着走,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
薛绍脸色缓和了些,点头说道:“公主但说无妨。”
太平偏头想了一会,才支起身子,面对面地问他:“倘若这世上有一个女子,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你,这一生中,断然不会再爱上第二个男人。你,会不会也爱着她?”
她一瞬不眨地望着他的眼睛,那双上挑的凤眼里,微微带着一点朦胧的水泽。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答案,却又分外期待着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薛绍摇了摇头,答道:“不会。”
太平一怔,而后渐渐地笑了开来。那双凤眼中浅浅淡淡,满是怅然的神色:“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可是薛绍,有些时候,你真的很残忍。”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说到后来,已经逐渐没入微风中,几不可闻。
薛绍又摇了摇头,哑然失笑:“若是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全心爱我的女子,我都要用全部的心意来回报她,那岂不是要将我卸成好几十块,才能够用。”
他神色坦然,声音朗朗润润,似乎只是在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太平怔了一下,才叹息着说道:“你总是有你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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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便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
从七月到九月,太平一直留在自己的院子里,足不出户,也不大理事。有时候连河东县侯夫人亲自来请,太平也只轻描淡写地答上一句,“夫人才是主持中馈的长媳”,然后便撒手不理。
可只有公主的两位贴身婢女才知道,近日公主有多忙。
每日清晨起来,公主都会亲手抄一卷书,然后收进箱子里放好;等驸马出门之后,公主便会去别院见一些人,其中有酿酒师、首饰铺子的掌柜、匠作坊里的工匠……总之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暮食之前,公主便会回到府中,细查名下的产业,然后哀叹一声她很缺钱。
海棠和芍药心中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这两天,河东县侯薛顗外放为济州刺史,侯夫人也要一同随行。临行前,侯夫人郑重其事地将太平叫了过去,将府中事务一并交给她,让她好生打理。
太平推辞道:“我既是新妇,又是幼媳,怎好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