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阿苏依木却是很明白,平头百姓的日子实在太辛苦了。
立木大叔家里的孩子一场病没了,每天大叔能吃的食物也就是草根,以及大户丢下的食渣,就这,每天还未必能不能吃上呢。
上次回家去阿爸阿妈,阿苏依木清楚地记得立木大叔的身子干枯得不行,他只有偷偷塞进去了几个麦饼——这本来是他阿妈给他留下的在军中吃的。
军粮味道绝对不算好,就算依着而今阿苏依木是个小旗的身份手下带了十几号大头兵,可吃的依旧和兵士们没两样,能吃饱有力气就好了,大人物们哪里会记得起小人物的这点感受?
阿苏依木没有想那么远,他只是有点想家了。想年迈的阿爸阿妈,想长得很高大,相貌更像自己的儿子,以及那个漂亮的小闺女。
只是,明天就是要上战场的时间了。阿苏依木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对于那个庞大无比,人口广袤又是富裕无边的国度。他的确有着广泛蔓延在军中的愤怒和仇恨,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汉人口口声声说大山里的夷人和他们是一个国度下的皇帝臣民。却无法再这个帝国里享受到一点应当的待遇,反而要承受土司每年沉重的税赋,苟活残喘,只有加入军队才能找到一点希望。
用军粮军饷奉养家小的希望。
而不是那个恍惚间连阿苏依木都当真了的口号。
就这么的,阿苏依木沉沉地睡了下去。
“全军集结!奔赴重庆!”翌日一早,花青粗朗的声音响起,阿苏依木背上武器,皮戴盔甲防具,向东方,目光带着期望和畏惧。
重庆府,巡抚衙署花厅。
“这帮子不服王化的夷人,就该将他们全都沉到长江里才算安心!”一名穿着二品官服的五十余男子心下腹诽,翻阅了一下永宁宣抚司奢华明的公文,有些心神不属,对属下道:“都安排在西教场吧,到时候,裁汰老弱,检点兵马。这次这奢华明想要在本官手下蒙混过关,想都别想!”
这男子,赫然便是四川巡抚徐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