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灵听着听着,对她厌恶至极的心头,渐渐生出一分恻隐。
神情自然而宁静的,只有季凌龙与慕容画楼。
季凌龙一生经历事情无数,小小乞儿起家,四十几年的江湖打滚,对社会各种隐晦规则一清二楚。早已激不起心中涟漪;而他转眸,便瞧见了慕容画楼同样幽深黑亮的眸子,平淡如水。
季凌龙不过见过画楼两三次,便对这夫人有了极深刻的印象:她倨傲时强煞顿现,威严霸气;她温柔时沉静如水,清雅娟秀。或抑或扬皆有楚楚风情。若说新鲜,便是白夫人吧?季凌龙从前还真未曾见过她这般女子。
明明很是不出众的眉眼,却令人过目难忘。因为她的神态,总是如此不凡。
既已招认,便没有继续审讯下去的必要。
正好副官说,军法处的阮处长来了。
画楼道有请。
阮处长今日终于有些进展,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正准备向白夫人报告一番,白夫人免得以为自己办案不力。
却瞧着餐厅里这样一幅情景。
画楼道:“易副官。你把人都押下去,交给阮处长。阮处长,这便是绑匪和主谋者,劳烦您带回去再仔细审查,结案给我们一个交待便可……我也不虚留您了。”
阮处长震惊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
送走了陆冉。画楼才发觉慕容半岑没有下来吃饭,便叫了佣人再去催催。其实慕容半岑刚刚下楼,便听到陆冉的哭声,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谨慎的他又折身上去了。
饭桌上,只有画楼与季凌龙言谈甚欢,不管是生活里的琐事还是俞州的时局,两人总能对上几句,令季凌龙颇为感慨:怪不得李方景如此看重这夫人,怪不得白云归会娶年纪这般小的她,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
而画楼亦觉得,季凌龙的海盐帮,办事简直神速,很多不涉及军事政绩的生活琐事,交给他办非常省时省力。
她生了结交之心。
只是要跟李方景说一声。季凌龙是李方景引荐给她的,她不能过河拆桥,把中间人一把甩开。
“说起海盐帮,总觉渊源不浅。”画楼送季凌龙走的时候,缓慢跟他说道,“落夕小姐身边,有个叫小六子的,我曾经见过几次,觉得十分投眼缘,好似他跟我弟弟半岑有几分相像。”
季凌龙呵呵直笑:“夫人慧眼识珠。我也觉得这小六子精明过人,非池中之物,跟在落夕身边可惜了。如今他在我跟前当差。我有心磨磨他的心智与耐力,让他端茶倒水,做些杂活。那孩子不急不躁,分内之事恭恭敬敬做好,内外之事一概不插手……小小年纪又这等耐力,将来定是人中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