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宝森抖抖家伙事儿,“我就跟他客气一下,他就真来了。”他眨眨眼睛,很无无辜似地看着沈国章。
他并没有说实话,作为包村片长,海防营的矛盾都在他眼底。一个村班子不和,整个村就会不稳定,这不禁他头疼,甚至也会牵扯镇里很大的精力。
今天他明知两人有矛盾还是把周福海叫了过来,就是想在酒酣耳热之际,好好调和一下两人的矛盾,可是没想到沈国章根本不给面子,周福海也不按套路出牌。
沈国章看看崔宝森,却说道,“你不知道我们海防营的人实在吗?”
重新坐上酒桌,崔宝森仍谈笑风生,沈国章看看文光耀跟周福海空空的座位,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前几天,村里的盐场老板张富明突然得了脑溢血。送到医院就不行了。
张富明盐厂的规模并不比他小,在全村排在第二,这几年盐的价格行情好,家里光轿车就买了好几辆。他突然去世,村里就有人开始在这上面做文章,要收回张富明承包的盐田,重新竞标,周福海就是这些人的代表,今天上午找他就是为了这事。
以前矛盾还在海面以下,今天就开始浮上水面了。
村里有人提出重分盐田,也不是一天了,手里没有盐田的村民见盐场从白水里捞银子,既眼热也生气,自从去年周福海在他支持下当选村委主任后,也跟这些人搅在了一起,他们的声势逐渐大了起来。
他跟张富明是从小的光屁股玩伴,感情很好,想想他那个不争气、只会玩的儿子,他就暗自感叹,看看张富明老婆在他家哭成泪人,他更坚持按合同办事,合同不到期不更改。
他正暗自思虑,大家都开始议论起周福海来,看看周福海空空的座位,沈国章不禁暗暗咬了咬牙。
以前盐厂是国营的,海防营的老少爷们只能下海捞鱼。
靠海吃海,夏天时他们就捞海菜,秋天时就捞海参,冬天时就捞鲍鱼,而他下海捞参,站在船头的送氧人不是别人,正是周福海。
送氧这种事,事关海下人的身家性命,不是父子兄弟,是不会让他负责的,而周福海除了是同村的街坊,还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师兄弟。那些年穷的时候,就是这样长长的氧气管,连住了两个人,两人个一起捞参,一起喝酒,一起打架,比亲兄弟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