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王恒昌喘着粗气,却始终不言语,文光耀有些急了,“老王,有话你就直说。”他一边说一边在脑子寻思对策,如果王恒昌变卦或者反悔,自己该怎么说,一下步该怎么办。
“文领导,你好,我是王恒昌家里的。”电话又被王恒昌的老婆接过去了。
“大姨,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能解决我也不推脱。”文光耀一边说一边掏出烟来,现在抽烟对于他来讲,好象成了常事。
“也没有什么事,”王恒昌老婆在电话那边竟然抽泣起来,“就是觉着签了合同,心里不踏实,俺两口子晚上饭都没吃,想来想去,也睡不着觉……”说到这里,她小声哭了起来。
文光耀刚才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没有了作用,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在这间屋里住了一辈子了,二十多年了吧,说拆就拆了,”王恒昌又把电话接过去,“这一晚上,我的心好象一直吊在半空里。”
文光耀好象有些明白,“老王,你是不是感觉哪里不满意?”他小心地试探道。
“你别误会,”王恒昌急忙说道,“人要脸,树要皮,合同都签了,不能变卦,”他停了一下,“俺两口子平时细,但也是要脸的人。”
这一番话地又超出了文光耀的心理范围,他原本是想王恒昌又有什么要求的,听到他的话,他的眼前不自觉又闪现出父亲那张满满雕刻皱纹的脸。
王恒昌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文光耀却是又拿起烟来。他不再整理档案,想了一阵儿,他果断地穿衣出门。
敲开王大爷的门,王大爷这次真的有些生气,文光耀顺手把一包烟放进王大爷手里,然后在王大爷的小声嘟囔声中出了大门。
深秋的夜晚,天空很是明净,天气也有些凉,深蓝色的天空下,一轮明月当空而挂,文家集的那片天空下,父母是不是在劳作了一天后,已经安睡?路灯都已熄灭,文光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镇西赶去,在不时传来的狗叫声中,他边走边想。
当他敲开王恒昌家的门时,在王恒昌两口子惊讶又惊喜的目光中,他握着王恒昌的手,就象回自己家里一样,坦然进门。
两口子确实是老实人,总是担心白天的承诺不会到位,文光耀从十二点一直说到两点,总算把两口子心里的疙瘩给解开了。
可是王恒昌的话匣子也算是打开了,平时少说话,不等于没有话,话少的人愿意开讲了,那就停不住了。他吩咐老婆整了点菜,又拿出一瓶白酒,
用牙一下子把瓶盖咬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