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的回答让李泌越发沉默,自开元以后土地兼并越发严重,如今河洛关中到处都有失去土地的流民沦为世家豪强们的佃户,而这也是为什么太子反对圣人继续开边,开元初国家军费不过两百万贯,可如今却要一千两百十万贯,而且还未必够用。
“若是能将大唐的流民迁入安西,既能为国家守边,又能为国家节省钱粮消耗,还让地方上消除了隐患,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可朝廷的衮衮诸公只怕从未认真想过这事情吧?”
“安西太过遥远,百姓如何愿意……”
“那些失地百姓沦为流民以至于世家豪强的佃户,他们的日子怕是连猪狗都不如,安西那边有能属于他们的良田耕种,只要朝廷允许免除他们的赋税,以兵役相抵,某相信有的是大唐的男儿愿意去安西落户。”
沈光径直打断了李泌,这位日后为大唐续命的宰相,如今还过于稚嫩,他也就只能趁现在当着他的面指点江山,过把嘴瘾了,“某在安西的时候,曾听友人说,开元年间国家军费不过两百万贯,如今却是翻了五六倍都不止,便是因为大唐立国时的府兵制崩坏殆尽,而府兵制之所以难以为继,就是因为土地兼并,府兵没有足够的土地耕种,自然难以负担军备,更别说在农闲时练武,以备国家征用。”
“安西有大把的荒地可以开垦成为良田,朝廷可以在那里重建府兵制,这样不但可以节省大批军费,还能拥有大批的精兵,到时候配合陇右河西,可以将吐蕃困死在高原,甚至只要做好准备,未必不能攻破逻些城,破其国,灭其宗庙,以告慰历年来战死于吐蕃的大唐将士英灵。”
李泌这时候已经无暇思虑其他,他想的都是沈光那在安西重建府兵制的想法,如果安西真的像沈光说的那样,可以开垦出无数良田,或许大唐现在遇到的问题,都可以迎面而解,说穿了大唐如今最大的矛盾就是土地兼并,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可偏偏那些富者,朝廷又没法动他们。
“沈郎君,安西果真能开垦无数良田么?”
李泌终于开了口,他依然用审视和怀疑的目光看着沈光,大唐经营西域也有百年,本朝更是牢牢掌控了安西四镇,可是历任安西大都护也没见说安西有那么多能开垦成良田的荒地,到如今为止安西那边的屯田也不过勉强够四镇汉兵所用。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李公子从没有去过安西,又如何断定安西不能成为大唐新的粮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