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他是你负责的吧?”
被呼吸面罩遮住了整个口鼻,双马尾少女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发出微微青蓝色光芒的一体式护目镜,在黑暗中上去就像是夏日怪谈中的鬼灯笼,颇具压迫感。
“实在对不起。”脸上有疤痕的少年沉稳的说。
“切,说话不算的男人,真是有够差劲的。”
暮羽把琢磨瘦小的身体放在地上。和她故作凶恶的表情和语气不同,手上的动作倒是挺轻柔的。
“哼!”
突然烦躁起来的泰莎冷哼了一声,相良惊讶的低头着她。
意识到了自己还抓着相良的胳膊的少女,慌忙放开了双手。以真正久居上位者惯有的冷漠的口气,秘银组织的上校发出了严厉的质问。
“相良下士,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和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吗?”
相良皱起了眉头。
“上校,我认为这件事可以稍后……”
“这是你应有的态度吗,下士!”
心浮气躁的泰莎用必要以上的音量训斥着。
“她们是袭击过你我,还有千鸟小姐的人啊!”
随着这句话,本就不太友好的双方之间的气氛,一秒钟之内就充满了随时会爆炸一样的火药味,似乎互相射击这种情形,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刚才还并肩对抗不知名的自律兵器的双方之间。
因此,话一出口,泰莎的心里就立即用力的后悔。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在tdd的主要力量都被伪报吸引到所罗门群岛的这个时刻,相良他根本不可能从秘银得到什么像样的支持。这两个实力不俗,身后的势力更是扑朔迷离深不可测的少女援助过来,而不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自己不应该谢天谢地吗?
然而……
毕竟她们中间的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袭击了自己,另一个则曾经把秘银的重要守护对象千鸟小姐掳为人质。和这样有“前科”的人合作,让银发少女心中有些别扭。
更何况,她不知道为了和这两个女孩合作,相良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也不知道完全处在秘银情报范围之外的这个势力到底有何目的,实力几何,是与秘银志同道合,还是针尖麦芒。
最重要的是,总是处在情报和实力的高处,以狮子观察猎物的心态俯视对手,背靠着秘银先进的技术力和深不可测的财力,用自己的智谋将各种各样的恐怖分子、犯罪组织乃至国家机器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泰莎-泰斯特罗沙,此时面对的是她人生第一个无法透也难以对付的对手。
这样的对手虽然前所未见,但今后,她将遇到同样的,甚至是更强大的对手。
不过现在,聪明的泰莎-泰斯特罗沙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她只是一味的懊恼着。
相良他千万不要因此认为自己是个不顾场合,只顾着耍性子的蛮横女人就好了。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绷着小脸,暗中拼命祈祷着有人给她个台阶下。
少校的个性比相良还像个军人,大概是指望不上吧……那么只能指望威巴吗?
她赌气似的转过头不相良,实则将带着请求意味的视线转向正在苦笑着的金发佣兵,却突然觉得有人贴近了自己。
本能中的警钟拼命地鸣响着,精神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也开始疼痛了起来。
她害怕的根本没有勇气回头,一双灰色的大眼睛就这样着克鲁兹,害怕的泪水一下子就让大眼睛雾气蒙蒙了。
哗啦!
子弹上膛的声音从狙击手的手里传了出来。他貌似冷静的端着枪,但佐天摘下防毒面具后的端正面容和黑色长直发,却让他的呼吸出现了不应有的急促。
克鲁兹-威巴是见过世面的,再怎么好色到饥不择食的程度,也不至于被佐天这样的小女孩迷倒——更重要的是,这人是个御姐控。
但几个小时前四发子弹连续射失的经历,却让狙击手必备的冷静心理出现了裂痕。即便这是一个泰莎也能射中的距离,克鲁兹仍然不免心下犹豫,本应稳若泰山的手臂,现在竟然出现了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微微颤抖。
冷静,冷静,深呼吸……
“住手……”
相良的声音从另一侧传出。
然而毫无效用。
克鲁兹举枪戒备的动作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等到最后一块骨牌相良也无奈的举起短冲锋枪指向放平了加特林的暮羽时,纷纷将准星锁定在彼此身上,却无法宣泄出来的杀气以目标焦点的泰莎和贴过来的佐天为中心,形成了几乎肉眼能到的漩涡。
即使是毫无关系的圣奈,也不由苦笑着放弃了趁机拖着琢磨溜之大吉的想法。那个有着比武知老师更加凌厉的气息的男人,正双手持枪,其中一支正对着她的脑袋。
圣奈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她相信,那个男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在给武知老师报仇之前,自己绝不能死。
好痛苦……
泰莎从来不知道,被枪指着居然是这样难受的一件事情。喉部和胸腹的肌肉僵硬的连呼吸都停住了,而心脏鼓动的就像要把头盖骨掀开一样有力,让脑部一阵阵的疼痛。嘴巴里干的好像在沙漠里呆了好几天,而皮肤表面的汗水则像泉涌一样往外淌……
相良他们,这样痛苦的经历竟然是一种日常吗?
稍稍一身处其中就难以控制的自己,真的有资格担当这些能在枪口,甚至匕首之下面不改色的军人的头目吗?
“对不起!”
熟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是日语。
或许是声音的内容太过意外的原因,恍恍惚惚的泰莎在两三秒之后也没能做出反应,直到那个黑发少女以更大的声音重复同样的内容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