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你以前想走。”
“不是想走,只是不想呆在一个不喜欢我的地方。”赖云烟诚实道,“我喜欢宣京的繁荣,我生长于宣京,房屋树木都是我喜欢的,哪怕是以前魏家我住的园子我都曾很舍不得离开,没有几个人想离开自己熟悉的气息,皆道落叶都要归根,何况是人?一个人要是在自己生长的地方都呆不下去,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在这里无法再生存下去,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想回去?”魏瑾泓怔仲了半晌道。
“如若有能回去的地方……”赖云烟笑着看他。
“活得久一,就能。”魏瑾泓吻了吻她的额头。
赖云烟失笑,就势靠在了他的肩头,心平气和地道,“谁知道呢,走到哪一步就算哪,大人,谁都不知道以后的事。”
“你想世朝了?”
“想。”
“多久未收到震严兄的信了?”
“两月有余了。”
他一桩一桩地问,她一桩一桩地答,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睡在了他的肩头。
魏瑾泓侧过头,看着她安静的睡脸,轻吻了一下她的额角。
他知道她害怕,半夜常睡不着。
**
开春融雪的那几天比下雪还冷,残雪化开,路上也危险,但他们还是正式起程了,为此赖云烟也是暗松了口气。
她虽不喜主动出击,但也不喜原地守候。
再往西去,雪全化了之后,路就好走了,马也能骑得快一些,他们一路快速赶路,用十天就赶出了一个月的行程。
再往后与祝魏两家的人会和,到达那天,赖云烟在丫环们的簇拥下进了一处屋,尔后在屋中等着魏瑾泓那边的消息。
他们早前在书信中已知祝伯昆遇险,他出外时陷入了沼泽之地,吸了不少泥水进肚,现在四肢无力且高烧不止,尚有生命之危,而他们所在的当地村庄的当地人在混乱之时居然抢起了祝家的女人,但被祝家的两位姨娘全杀了,现在村庄的人跟他们陷入了敌对状态。
“夫人,三哥来了。”冬雨进来匆匆一福,就站在了门边,赖三儿随继进了门。
“怎样了?”赖云烟指着对面的蒲垫让他坐。
“祝家老爷命在旦夕,”赖三儿作揖谢过,沉声道,“易大夫今晚要是过不去的话,祝老爷恐怕就不行了。”
“如此凶险?”赖云烟讶异。
“是。”
“唉。”
赖三儿走后,从祝家那陪着两位姨娘的白氏回来,两人一打招面,都相互愣了一下。
赖云烟哪怕行路一路也没有断了滋补的药,气色不错,加之穿了件任家绣娘精心缝制的紫蓝棉袄,外披黑色貂皮,身上完全不见赶路的憔悴疲惫,而白氏这段时日日夜操劳,身上那刚散发不久的光彩因多时不休息大打了折扣,眼睛下面有着浓重的眼袋,足损了五分美貌。
白氏是个对于容貌讲究不下于她的人,在她行礼后,赖云烟摸了摸她有些冰冷的手,对冬雨道,“把我那件未用过的狐裘找出来给荣夫人。”
“这怎可使得?”白氏忙道。
赖云烟拉她坐下就松了她的手,道,“这些日子没睡好?”
“诶。”白氏苦笑,低头搓了搓冰冷的手。
赖云烟取下了手套给她套了上去。
“。”赖云烟完,又朝门边叫道,“秋虹……”
“来了。”秋虹正在门外给丫环们安排事宜,听到叫声,连忙进了门。
他们家姐现在就只许她和冬雨伺候,别人都搭不上手,所以就算安排事情,她也不会离她太远。
“茶凉了,拿壶热的来。”
“是。”秋虹见是事,松了口气,出门带着丫环去厨房,边走边安排。
一赶上人,事情就多了。
“多谢嫂子。”魏瑾荣带着魏家的另几位老爷在外面不知忙于什么事,把内务全交给了她,白氏带着赖云烟给她的那几个丫环操劳过久,脑子都有些麻木了。
刚刚安抚好祝家的两位姨娘,听她们她这嫂夫人也是个真心狠的,不许她多带丫环,又把最没用的,对老爷心有暗想的几个丫环给了她来照顾这一大家子,她当下听了没吭声。
没想,是几日后才到的人,今日就到了,她心下一惊,赶忙回来,看她对她这番作态,又见她神采奕奕,心下也颇有为他人作嫁裳的冤屈。
白氏有些笑得勉强,赖云烟当她操劳过久,就让她下去好生歇息,府中的事让她来操管就是。
当晚听冬雨白氏回去哭了后,她也当这是累的,毕竟一路确实太辛劳,只是当魏瑾荣回来后,白氏哭个不休,魏瑾荣二话不前来见她,**行过礼就瞪着她后,赖云烟的脸也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
“嫂嫂回来后,跟我妻了什么?”魏瑾荣眉头深锁,尽了全力才没让自己开口质问。
白氏哭个不休,一想前段时她累得肚中孩子都没了,他心中也是疼痛不已。
“怎么回事?”这话出自刚进门的魏瑾泓之口,他看了看脸色不善的堂弟,转头看向了面无表情的赖氏,掀袍在她身边坐下,脸色淡然地看着魏瑾荣。
“冬雨。”赖云烟也不知太多,干脆叫了耳观八方的丫环。
“是。”冬雨前走两步跪下禀道,“奴婢所知的是,夫人回来叫荣夫人了几句话,的是累着她了,让她回去好好歇息,还给了她一件没穿过的狐裘,荣夫人回去后哭了一回,等荣老爷回去后又哭了一回,后头荣老爷就来这了。”
冬雨刻板地完后,赖云烟挑眉问魏瑾荣,“你当我欺负她了?”
她瞥了失去了往日冷静的魏瑾荣一眼,转头看向魏瑾泓,出了什么事了,让平日素来胸有乾坤的魏瑾荣这样失态?
“你们退下。”魏瑾泓对屋中的下人道。
“是。”
冬雨领着护卫退了下去。
“嫂嫂……”魏瑾荣这时朝赖云烟揖礼。
赖云烟朝他挥了衣袖,“坐。”
魏瑾荣质疑她很正常,她向来对魏家人也不是多好。
她用的人,办的事,都是魏家人魏家事,魏瑾荣能把她当魏家人才怪,所以她没什么可气的。
“兄长。”魏瑾荣苦笑了一声,道了一声,“瑾荣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