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地回来了?”赖云烟乍一见到这自过年后就没再见过的魏大人着实有些惊讶。
“回来睡一觉,明日再去宫中。”
“和尚这天气什么时候好?”
自话穿后,她对善悟是一日比一日不客气了,心情好的时候是那个和尚,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那个秃驴。
如此也好,明她还没有失尽锐气。
“前次只下了两天,可现在这都快第三天了。”
“今日午夜会止雪。”魏瑾泓回了她的话。
赖云烟努力回想了一下,想来前世日子着实过得太好,地震完了,她伤心了一下她被砸的亭子一会,就抱着棉被在床上睡了过去。
睡一觉起来,阳光明媚。
哪像这世,没睡一个好觉不好,还得敬着魏家那些快要冻死了的老的,她得把她弄得温暖如春的屋子让出来,再回这冻死人的魏府。
这世的命,真是比上世不好上太多了。
“这雪能止就好。”赖云烟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紧了紧身上的厚狐衣,对脸色苍白得像死人的魏瑾泓,“你快去睡去吧。”
“嗯。”明知她话中没有什么情意,只是平常言语,但魏瑾泓心中还是暖了一暖,去了隔院的屋子。
他走后,赖云烟对忙个不停的冬雨道,“别乱转了,转得我头疼,赶紧把吃的给我端上来,免得被人闻见了,到时我们就要少好几口吃的了。”
见她话还挥手,冬雨忙跑过来又把她的手塞到袖笼下,瞪着眼咬着牙对她,“都这把年纪了还折腾,我看你,看你……”
她委实不出什么狠话来,便瞪了主子一眼,警告她老实,就为她去端那辣辣的肉姜汤去了。
她看她家主子回来根本不是什么好心把屋子让给老人,而是自己躲回来过轻闲的,她早就闲来找她聊话的人多,更是嫌二夫人天天赖在她的屋子里不走,恨不得把人赶出去了。
冬雨训主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身边的丫环听了她的训,忙帮着她不满地看了赖云烟两眼,就接着忙她们的去了。
都才刚回来,男仆都去打扫落和收拾厨房去了,她们收拾完屋子,就又要准备着明日的柴火吃食,片刻不得闲。
丫环们忙得团团转,赖云烟看着一屋子比她强壮的武使丫环,苦中作乐地想自己这辈子比起上辈子,至少挑人的眼光还是有一长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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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果然阳光明媚,雪化了不少,晶莹的冰块被阳光折射出了五光十色的光彩,整个魏府看起来美得就像一座天宫。
赖云烟裹着狐皮打着哆嗦在外头走了一会,实在受不住那冷劲,还是顾不得看这难得的仙境回了屋,烤着炭火,对着坐在案前喝着她的热汤的魏瑾泓随口了句,“也不知道世朝在书院的屋子暖不暖,那炭缺不缺?”
冬雨正在为她搓手,闻言抬头看向了魏瑾泓。
魏瑾泓喝完碗中的汤后看向赖云烟,“世朝在书院里走不开,后日雪就化得差不多了,路也好走,到时你去书院看看他,探探情况就是。”
赖云烟笑了起来,但没有话。
“只是路上铁卫衙役较多,皇上已有旨令,他们实行公务之时任何官员及其家眷都需回避,到时你让你的人注意。”去书院较远,行路肯定要比平时要慢许多。
他又言及了这么多,赖云烟就顺势了头,“多谢。”
他这次开口让她去书院,她还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既然他开了口,她去就是。
当日魏瑾泓又进了宫,没有回来,赖云烟待到雪花那日就让家人拉了马车,带了炭火与吃食往那靠近京郊燕山的德宏走去。
她这世与上世都从没去过这闻名天下的书院,这次鬼使神差的去了,即使是身后那盘根错节的事情让她头脑混乱,对德宏她还是免不了有几分好奇之感。
以前的第一书院,可真不是一介女子就能随便进去看看的。
如魏瑾泓所言,这次因朝廷官府一手把控地动之事,路上出来维护秩序的官差很多,城门的把守更是尤为严格,赖云烟一行出示了魏府的府令与德宏书院的院令才出得了城门。
而这时城门外,守满了一堆想要进京避难的百姓,那乌泱泱的一大片人,险时让赖云烟的马车过不去,最后还是城门守将派了一队人马过来开了路,才把他们送出了人群。
路上非常不好走,他们早上出发,到德宏时已是近晚上,等到了德宏的山下,才知去山上的路这时也是暂不能用,虽自行走上去。
赖云烟敢,这种情况魏瑾泓是肯定知情的。
坐在马车内的她得知需徒步一个多时辰上山后,不由气得笑了。
武使丫环本要来背她,但赖云烟想了想魏大人的“好意”,就让丫环和男仆了火棍引路,她自行走上去以表诚意。
走到半路,山下来了几人,前面一人穿着有些泛旧的蓝色棉袍与黑色的厚披风,后面两个看似家丁的人抬着一个没有遮蔽的简陋轿子,前者之人阳刚英俊的脸上这时笑得嘴边泛起若隐若现的浅酒窝,嘴里也全是与冰冷的夜风截然不同感受的温柔之声,“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敬请恕罪。”
乍见这人,又见他意气风发的笑,还有眼睛里不知哪来的温柔,赖云烟嘴边的笑容略僵了僵,僵过之后她恢复了平常习于装给人看的云淡风轻的淡笑,“这位先生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