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打听到什么?”卫紫烟伏在软榻上,头枕在玉臂上,问匆匆进门,轻手轻脚掀开帘子的翠墨,说话间没多少力气,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
翠墨拿了张薄毯盖在她腰间,深蹲福了一礼,“只听府里人说,柳嬷嬷昨儿暴毙了。今儿早上王爷咳嗽了几声,王妃心中很是忧心,便让依兰着素衣,持念珠,在汀兰苑中抄一抄经书,念一念经,为王爷华、贵妃祈福,顺道再替安国公府夫人严氏多上几柱香,求佛祖庇佑严夫人玉体安康。”翠墨眉宇间满是自责,“奴婢无能,奴婢只探听到阖府奴才都知道的事情。”
今非昔比,正院被王妃牢牢把持在手,正院的下人仿佛都修了闭口禅,轻易不开口往外漏出一句半句。
卫紫烟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颔首让翠墨起身,沉默着一张玉脸,皮笑肉不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夏曼殊这个贱人手段越发毒辣了。”
翠墨面色一白,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柳嬷嬷暴毙,下人们不敢多加讨论嬷嬷死因,倘若不是犯下十恶不赦大罪,缘何落得这样的下场。依兰是柳嬷嬷侄女,玉竹、秋水与柳嬷嬷一向亲近,并未受到这件事牵连,便是在汀兰苑修佛,王妃发话,不必如寺庙那般太过执着清规戒律,过于清苦,平日吃穿用度甚至更胜从前,全部从王妃那边取。依奴婢浅见,王妃还是念着多年来的主仆之情,优容几人的。”活着便有一线生机,死了那当真什么都玩完了。
“优容?”卫紫烟翻身坐起,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嗤笑一声,“依兰她们几人正值青春貌美之年,汀兰苑又处僻静之地,你见过平常王府哪个人愿意往那边跑?终日守在那一亩三分地上,跟关了禁闭又有何区别?等闲连王爷面都见不上,可不是在守活寡么?念上个三五日经倒也无妨,夏曼殊话里话外可有放她们出来的意思?”
“天长日久,玉竹秋水心中岂能甘愿在那里蹉跎岁月,心中焉能没有怨恨,名义上是过去服侍依兰的,实际上心有愤恨,指不定如何磋磨依兰。”卫紫烟觑了一眼愣在当场的翠墨,讥讽笑道,“依兰若是清高之人,自寻短见,寻个解脱未尝不可,可她偏是命比纸薄,心比天高的蠢货,以为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妄想着有翻身的一天,如何舍得下王府的富贵繁华,甘为奴仆伺候他人。”
“王妃……,”翠墨嗫嚅,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卫紫烟冷笑,“给你留一点盼头,一面钝刀子割肉,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还不如死了干脆”,翠墨缩了缩肩膀,后背蹿上一股寒凉。暗叹,王妃实在非凡,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让人去掉大半条命,更为卫紫烟和自己捏一把冷汗,日后在王府可如何自处。
“有活下去的机会,哪个甘愿去死。”卫紫烟不以为然冷笑,“夏曼殊那个贱货,这招分明是在杀鸡儆猴,告诫府中侍妾,这人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她让你生便生,让你死你就等不到五更天。”
翠墨的脸色愈加发白,一口气险些憋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卫紫烟轻啜了一口茶水,垂下眼眸,长长的指甲扎进柔嫩的掌心,一声淡笑,“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我倒要看看这个贱人能风光到何时?”
“你不必去打听事情的虚实了。”卫紫烟用金线双面刺绣丝帕擦去掌心上一缕鲜血,眉宇间闪过一抹狠戾,“我卫紫烟岂是那等坐困围城,甘愿认输的人。夏曼殊想在王府一枝独秀,霸占王爷,我偏不如她的愿,偏要将这池水给搅浑。”
“雪杏那里有消息没?”
“奴婢听说雪杏姑娘还在庄子上休养呢。”翠墨吓了一条,四肢顿时变得僵硬。
“让人给雪杏带消息,王府要变天了。”卫紫烟神情微顿,沉声吩咐,“去的时候小心些,不要让人抓到了把柄。”夏曼殊想骑在她脖子上,休想。
翠墨点头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