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在下,这些从心底里爆发出来的冤屈,恨意,仇恨,弥漫在天地,以至于原本一直狂舞的雪花,也似乎是惧怕这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变得逐渐安静下来,纷纷扬扬的,由狂舞变成得安静许多。
传首依旧在继续。
看着鹅毛大雪轻轻的从空中落下,看着点将台下一地悲嚎的士卒,袁崇焕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远处发呆。
自己一直自诩为国之栋梁,是抵抗东虏的中流砥柱,第一人,是大明的于谦第二,可以救大厦于倾倒,可以远驱胡虏……,或许,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般,自己虽有忠君报国之志,却未必有这个能力。
这些撕心裂肺的士卒,他们的遭遇,他们内心的苦楚,他们的仇恨,或许,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从未真正的进入他们内心,不了解他们,又怎么说了解辽东呢?不了解辽东,又如何打仗?又如何和东虏周旋?甚至放言五年平辽?是自己自私,还是自己自大?或者是,自己正在玩一个疯狂的游戏,一个逐渐无法控制的疯狂的游戏,或许结局,就是以自己分崩离析而告终。
惆怅而又抑郁的袁崇焕,心神随着雪花的飘舞,一直飘向天边。
校场上的哭泣声,已经越来越小,似乎雪花也听见了,也越来越安静!
一骑快马飞奔而至。
“报!……,禀大人,城南门外来了许多马车,是送棉衣的车队到了。”这个骑士翻身下马,急速的来到袁崇焕面前,一脸高兴的禀报道,如果不是什么天大的喜事,这个当口,他绝不会冲进校场的,这校场上,明显的,不太对头,那哭声,实在是太惨了,大半个锦州城都听得到,绝不是什么好事,没事谁敢触那眉头。
这个骑士的声音很大,在这已经寂静下来的校场上,立刻掀起大波。
“到了?真的到了?”
“好快啊!”
“真的吗?”
官佐们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消息一直不确定,有的人说,棉衣很快就到,有的则说,棉衣要腊月才到,几十万件棉衣,不可能一下子就准备妥当,年前穿上新棉衣,都是福分。虽然也有的人猜前些曰子倾巢而出的战兵不是什么追鞑子,而是去运这批棉衣。但是,准确的消息估计除了巡抚等有限的几个人。没料到,棉衣这样快就到了,这实在是出人意料。
下面的士卒也搔动起来,悲戚过后,心里的委屈,恨意已经消散了许多,不少人开始抬头张望点将台上,后面的纷纷开始打听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冷寂的校场,因为一个骑士的闯入,又暖了起来。
“祖大人他们如何了?”袁崇焕的心神,被这个骑士的叫声,远远的从天边拉回,回过神来之后,脸上微微有了些笑意,问道。
“回大人,小的听护送的何大人说,祖大人还在后面,马车太多了,需得提防鞑子偷袭……”这个骑士见袁崇焕露出笑脸,也露出笑脸说到。
“好!传令下去,各街各坊,都把锣鼓敲起来,本抚台要让全锦州的百姓都知道,陛下送的棉衣到了,要让锦州城的老百姓都看看我大明的国力,本抚台要让锦州,整个辽东的将士都知道陛下的恩德……”袁崇焕忽然笑了,一直浑浑噩噩的心思,如今也通透了,皇帝比他看得远,比他看得清,相必之下,自己则未必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未必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力,自己无需想太多,只要一切按照皇帝陛下的指示办,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办,自己的这些烦恼,统统都可以丢掉。
“遵命!”这个骑士立刻应声答应道,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袁大人要让整个锦州城都闹起来,都知道皇帝的棉衣到了。
官佐们更是议论纷纷,点将台下的士卒,也是议论纷纷。
秦公公一直在一边,听得真切,笑道:“袁大人,陛下为了给你们准备棉衣,数月之前就在谋划场子,一月之前,就已开始启运,陛下为你们,可是艹碎了心啊!忠君报国这四个字,咱家提醒袁大人,可千万不要忘记啊!”秦公公眯笑着提醒着露出微笑的袁崇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