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中只是被吴三桂老汉歼抛出来做诱饵的高得捷军,其实如此难啃,战斗力如此之凶悍,还真有点大大出乎螨清老将、同时也是最后一个螨清名将鳌拜的预料。另外让鳌拜暗暗警觉和忧心忡忡的是,自打自己掌权并果断结束全国境内的大规模战事之后,短短十年之内,螨清军队的蜕化之严重,士兵战斗意志之衰落,也已经大大出乎了鳌拜的预料。
敌进己退,最为让鳌拜这条螨清忠心走狗担心的,也就是己退这一点了。
做为一个十五岁便从军出征的沙场老将,螨清军队蜕化的原因,鳌拜当然明白——十年时间没有大规模战事,老兵老将退的退死的死,新兵没上过大战场,更没见过螨清侵略中原时的那么多鲜血,经验严重不足,心理也极不成熟,从而拉低了螨清军队的平均战斗力。
除此之外,螨清军队战斗力蜕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螨清军队主力核心的八旗子弟入关后的优越生活,以前的旗人在关外无衣无食,吃穿用度全靠从中抢劫掠夺,光脚不怕穿鞋的,在生存的压力下,作战自然十分勇猛顽强,而现在旗人都吃着铁杆庄稼,每月都有从汉人那里剥削掠夺而来的禄米可拿,衣食无忧,凭什么还愿意在战场上冒险卖命?骨干核心都不肯卖命拼命,还拿什么指望处于辅助地位的汉人绿营卖命拼命?
相反的,吴三桂军这一次虽然只是为了保卫八旗福寿膏的独家种植权而战,但是吴三桂军控制的云南和贵州实在太穷了,生活也太艰苦了,没有八旗福寿膏的暴利支撑,就连粮草军饷都无法自给,为八旗福寿膏而战等于变相的就是为了生存而战,士气能不高昂吗?战斗力能不顽强吗?心态意志此消彼长之下,岳乐在高得捷面前吃败仗,自然也就一点都不冤了。
还好,螨清军队蜕化的时间还不算太长,解决上面这些问题对鳌拜来说还是有办法和有机会的,将领士兵经验不足,可以在战场上积累培养;斗志不够顽强和士气不够高昂,也可以通过严肃军纪和加强训练的法子,唤醒满人身体里沉睡的残忍暴虐血液,恢复当年的血姓与兽姓。对于已经把准了这些脉搏的鳌拜来说,解决这些问题,所需要的也只是时间而已。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些问题需要充足的时间解决,可鳌拜现在偏偏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了。自打康麻子十一年正月初二从京城誓师出征,到现在已经快四个月了,鳌拜除了完成了短时间内无法见到成效的对吴三桂军战略包围外,到现在还没在吴三桂军身上取得一场胜利——那怕是象征姓的胜利!
相反的,反倒被吴三桂军攻取廉州打通海路,又被高得捷攻破玉屏关占据局部主动,现在被鳌拜和小麻子都寄以厚望的岳乐又再一次在高得捷面前吃了大亏,可谓是连战连败,长此以往下去,士气大衰必成定局,鳌拜的威信也势必遭到重创,这对鳌拜封锁云贵、最终迫使吴三桂军主力出黔决战的战略计划可极为不利。
而更让鳌拜担心的还有一事,那就是后方小麻子对自己与吴三桂决战的获胜信心,如果小麻子看到自己在与吴三桂军的交战中连战连败,最终丧失信心耐心,忽然发起疯来逼迫自己入黔决战,或者真的和吴三桂暗中联络,颁布密诏让吴三桂讨伐自己,那么鳌拜这场决战也不用打了,直接等着自己的军队四分无裂、自行崩溃吧!
“要不要先打一场胜仗,鼓励一下士气和信心?”内忧外患之下,鳌拜难免有些开始动摇,盘算是否应该先打一两场象征姓的胜利,先把士气鼓励起来和信心建立起来再说。可是盯着贵州东北一带的地图沙盘盘算许久后,鳌拜又开始犯愁了。
“这仗怎么打啊?”鳌拜自言自语道:“贵州东北部这个鬼地方,也就是思州城一带地势比较开阔,到了思州府和镇远府的交界处道路马上变窄,不到十里路的地方就有鸡鸣关和焦溪关两座要害关口,全都是易守难攻险要无比。高得捷蛮子的目的本就是把老夫引进贵州,拉长老夫的粮道,用贵州的鬼路来消耗老夫的人力物力,玉屏关和思州城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老夫一旦强攻,高得捷蛮子肯定马上放弃,牵着老夫往贵州腹地跑。”
“难道老夫真要把战线推进到镇远府去?那个鬼地方道路狭窄又山高林密,不利于兵力展开,补给也十分困难,前军和后军之间的联络和增援也容易被蛮子切断,仗就更难打了啊。”
“太师,勒尔锦王爷的三万军队到了。”进退两难的时候,中军护领哈达哈进来禀报道:“勒尔锦王爷请示,是否面见太师领授机宜?”
“让他先安排和岳乐的军队换防的事,然后再进来见我。”鳌拜头也不抬的命令道。
哈达哈答应,赶紧出去传令,外面也很快响起了乱哄哄的传令声和脚步奔跑声,直到这些声音消失之后,勒尔锦和岳乐才一起进到中军大帐,向鳌拜跪拜行礼。而让鳌拜惊奇的是,勒尔锦这次进帐,竟然还带来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儒生,二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孔依稀有些面熟,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双八字眉分得很开,算是一个很少见的美男子。
“顺郡王,这人是……?”鳌拜疑惑的指着那美男子问道。
“学生周昌周培公,叩见大清鳌太师。”那美男子磕头,抢着答道:“学生曾在弘文院大学士图海图中堂麾下担任供奉(秘书),在京城的时候,还曾有幸见过太师尊颜几次,就是不知道太师还记得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