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如他知道不就没事了?你和索额图是单线联系,你向鞑子皇帝说了什么,除了你和鞑子皇帝、索额图知道,还能有谁知道?”刘玄初冷笑,又压低声音说道:“至于这么做,导致王爷益发被鞑子朝廷猜忌——这也正是我的目的!”
“恩师这么做的目的……。”卢胖子并不笨,很快就猜出刘玄初的真正用意,“莫非是想借鞑子的手,把王爷逼反?”
“聪明。”刘玄初点头,又压低声音说道:“为师跟着王爷也快有二十年了,说句不客气的话,为师对王爷的了解,甚至还在王爷自己对自己了解之上。他这个人啊,十分之不争气,打仗的本事有点,但野心和魄力都远远不足。说客气点是得过且过混曰子,说得不客气点,那就是鼠目寸光逆来顺受,典型奴才,不被真正逼得狗急跳墙了,绝不敢反咬主人一口!”
“但是没办法,他也是我们汉人最后的希望了。”刘玄初摇了摇头,苦笑说道:“尚可喜和耿继茂你也见过,是不是觉得他们比我们的王爷更烂,更没指望?至少老夫是这么认为的,耿继茂的亲爹耿仲明因为收容逃人,被鞑子朝廷逼得上吊,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每天里只会欺负欺负老百姓,横征暴敛,奢靡无度,比我们的王爷更不成器。至于尚可喜,那就更不用说了,卖国求荣卖得连裤子都不要——老夫甚至可以肯定,要是鞑子皇帝那天痔疮犯了要用到他,他肯定会伸出舌头去给鞑子皇帝舔屁眼,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当然了,台湾郑经或许在气节志向上比王爷强点,但是台湾的内乱太过严重,郑经连个台湾都控制不好,就更别说反清复汉驱逐鞑虏了。”刘玄初的笑容益发苦涩,“正因为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更烂,所以为师也就死了指望他们反清复汉的心思,全心全眼辅佐王爷,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幡然悔悟,高举大旗反清复汉,驱逐鞑虏,光复我们华夏江山。”
说到这里,刘玄初又摇了摇头,叹息道:“现在,你该明白为师为什么要您这么做的原因了吧?我已经老了,身体也越来越差,如果能在死前看到这一天,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玄初感叹的时候,卢胖子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曰益苍老的老师,看到刘玄初已经满是皱纹的脸上的落寞表情,还有白多黑少的辫子,卢胖子忽然有些鼻子发酸,便点了点头,略带哽咽的说道:“学生明白,请恩师放心,学生一定不会让恩师失望,一定会让恩师看到这么一天。”
说罢,卢胖子还抹了抹眼角,刘玄初不由笑道:“眼窝子怎么这么浅?这可不是好现象。总之有你说的这些话,为师就欣慰许多了,为师能在垂暮之年收到你这么一个有骨气有志向的学生,也是上天垂怜,给我最大的安慰了。不过……。”
说到这,刘玄初换了一副疑惑表情,问道:“不过为师很奇怪的一点是,你在文章文笔方面是一塌糊涂,怎么又那么精通西洋学问?为师还在世子的信上看到说,就连正宗的西洋神甫,都对你掌握的西洋学问惊叹不已,佩服之至,你说老实话,你到底是在那里学到的这些东西?”
“恩师,学生不想骗你,所以学生不说可以吗?”卢胖子犹豫着反问道。
“你不愿说或者不方便说,为师当然不会强迫你说。”刘玄初很是通情达理,叹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反清义士之中能出现你这么一个学究中西的全才,是我们汉人之福,华夏之福。还有,也是鞑子的丧钟,螨清的灾难。”
“恩师过奖了。”卢胖子难得的肥脸一红,正要谦虚。刘玄初却忽然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卢胖子不要说话,又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卢大人,卢大人。”果不其然,院子里响起了平西王府下人的声音,“卢大人,听说你在这里,林巡抚林大人派人来了,说是有急事找你,要你马上去昆明城里的巡抚衙门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