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幕僚点头道,“卑职已经查证过了,那伙犯人中间有个叫张和尚的,应该是残明南京提督王朴手下的大将,李岩帐前偏将荆茂成和他好像挺熟的,本来都已经答应放人了,可又来了李岩的族弟李虎,就又把人给扣下了。”
“等等。”牛金星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幕僚道:“就是我军进京的那天晚上。”
“我军进京那晚?”牛金星沉吟道,“这个张和尚为什么会在那天晚上出现在朝阳门?莫非是王朴派他来的?王朴又为什么要派他来燕京?难道是为了救崇祯,或者说要救……咦,本相记得王朴好像是长平公主的驸马,对吧?”
“没错。”幕僚道,“王朴还曾为了陈圆圆抗过旨呢,此事天下皆知。”
“是了!”牛金星一拍大腿,断然道,“看来这个张和尚是奉了王朴之命来救长平公主的,太子朱慈烺和永王、定王八成也和这家伙在一起……啊呀,等等,之前你不是说周奎那老东西看到王朴也来燕京了吗?”
“对呀。”幕僚一拍脑门,叫道,“卑职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去调查的么?这么说王朴应该也在这伙人里面,当时他们正要出城,却被那个荆茂成截住了,然后又被李虎扣下了……啊呀丞相,得赶紧派人去追呀!”
“等等。”牛金星摇头道,“不用追了。”
“不用追了?”幕僚愕然道,“这是为什么?”
牛金星脸上忽然掠过一丝阴森森的杀机,冷笑道:“因为这事已经牵扯到了李岩!”
对于李岩和牛金星的过节,幕僚是心知肚明的,当时就回过味来,恍然道:“丞相是说……借机除掉李岩?”
牛金星不是李岩,李岩视王朴为义军之心腹大患,可牛金星却视李岩为自己的心腹大患,对牛金星来说,王朴不是问题,李岩却是直接威胁他将来入阁拜相的绊脚石,在流贼军中,能被牛金星视为威胁的人还真不多,而李岩就是头一个。
为了致李岩于死地,牛金星不惜放过王朴和朱慈烺。
放了王朴和朱慈烺,牛金星不认为残明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在他看来大顺朝取代大明已经是天意不可违,只要解决了山海关的吴三桂,到时候再派一员上将领军南征,就能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荡平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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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通州,漕运码头。
虽然流贼已经攻占了通州,也留下了两千守军,可这伙守军正在贯彻执行大顺政斧追脏助饷的“运动精神”,绝大部份人手已经派出去抓捕四里八乡的土豪劣绅了,码头上只留了几十号人看管,守卫非常松懈。
王朴留下的两百多官军还有十艘大型漕船就滞留在漕运码头,因为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漕帮的船夫,流贼并没有为难这些苦哈哈的“漕帮”汉子,不过漕船上的两千石粮食却全部被流贼征走了。
黄得功手下的水师将领张颜麟和李昂就每天跟码头上的流贼软磨硬泡,苦苦哀求他们发还粮食,说他们苦哈哈的“漕帮”只是负责运输粮食而已,要是粮食没有运到地头就被截了,他们“漕帮”就得赔双倍的粮食,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王朴他们从陆路逃到通州码头时,把守码头的流贼被张颜麟和李昂这两个家伙搅得不胜其烦,索姓躲起来了,眼不见为净,王朴他们就不费吹灰之力上了漕船,等十艘漕船走了,守卫码头的流贼终于松了口气,心想这群烦人的玩意终于走了,这个世界清净了。
上了漕船,王朴令三百官军将士舍出死力撑船南下,一边又放出信鸽向南京传讯,俱言太子已经救出,半月之内肯定返回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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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
凤阳总督马士英已经表态,声称国不可一曰无君,督促南京官员早曰拥立新君,尽快给驻守江北的二十万大军分派粮饷!马士英的公开表态极大地鼓舞了东林党人的斗志,史可法心中的顾虑也一扫而空。
马士英表态的第二天,吕大器、姜曰广以及钱谦益、张溥、周镳、陈贞慧、吴应箕等东林党人群集兵部衙门(复社号称小东林,与东林党一脉相承),与史可法、马士英商量拥立新君之事。
有了马士英的支持,拥立新君已经是势在必行了,就算高弘图、孙传庭反对也无济于事了,除非孙传庭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发动兵谏,不过史可法了解孙传庭的为人,孙传庭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国难当头,他是不会这么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的。
史可法发现高弘图和孙传庭没有到场,环顾左右道:“高大人和孙大人为何未到?”
左右回答道:“大人,卑职已经派人去请过了,不过两位大人的家丁说,高大人和孙大人都病倒了。”
史可法愕然道:“都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