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施琅翻手拔刀,厉声道,“弟兄们抄家伙,救人!”
“慢着!”黄得功大喝道,“城里城外的流贼足有近千人之众,而且两百步外就是流贼大营,数万人马瞬息就到,就凭我们这二十多号人,根本就不是对手,要是就这样冲出去,救不了将军不说,还白白搭上自己的姓命。”
“那怎么办?”施琅急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王朴对施琅有知遇之恩,施琅就是把命卖给王朴都愿意。
“这样。”黄得功略一思忖,沉声道,“你带着弟兄们守着码头,绝不可轻举妄动,本将军偷偷摸到官道边上看看情况,要真是将军他们被擒了,那我们得另想办法救人,蛮干肯定是不行的。”
施琅点头应了,当下两人分头行事。
黄得功身形如狸,借着阴影几次腾挪就摸到了官道边上,从后面钻进了一家茶肆,透过竹门的缝隙,看着那队流贼押着人大摇大摆地从街上走过,这次黄得功看清楚了,被流贼捉住的果然就是王朴他们!
等流贼一过,黄得功就鬼魅般退回了漕运码头,施琅迎上前来,急声问道:“怎么样?”
“看清楚了。”黄得功沉声道,“的确是将军他们。”
“这下麻烦大了。”施琅急道,“得赶紧想办法救人啊!”
“别急。”黄得功摆了摆手,说道,“刚才听几个流贼说,要把将军他们押到大营去,所以,得想办法混进大营。”
两人正商量时,一小队流贼拎着几只木桶懒洋洋地上了码头。
施琅翻手又要拔刀,却被黄得功制止了,很快,那群流贼就上了码头,其中一个流贼没好气道:“还愣着干吗,都他妈的过来吃早饭了。”
黄得功和施琅站着没动,其余二十几个水师将士也站着没动。
“嘿,你们他妈的耳朵聋了?”那流贼把手里的木桶往地上一扔,大声骂道,“你们这群混帐东西,别以为你们现在也是义军的人了,就可以挑肥拣瘦了,告诉你们,我们义军是讲资历的,像你们这样刚投降的,只配吃这个!”
这伙流贼只是来送饭的伙夫,而之前把守码头的又是一伙投降不久的官军,所以这群流贼伙夫没有发现异样,把前后这两伙人当成一伙人了。
黄得功心头一动,回头一巴掌拍在施琅脑门上,骂道:“不长眼的臭小子,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你也不想想替朝廷卖命的时候连这也吃不上!你不吃?你不吃就挨着吧,弟兄们,我们吃。”
说着,黄得功就走上前来,从一只木桶里拿起一只大瓷碗,舀起一碗清得快能照出影子的米汤,稀里哗啦地喝了起来,其余二十几名弟兄其实也有些饿了,索姓也围了过来,稀里哗啦地喝上了。
那群流贼伙夫的小头目得意地说道:“这就对了,照我们义军的规矩,刚入伙头两个月你们就只能吃这个,半年以后才有资格吃干的,当了队长才能吃小灶!吃,赶紧着吃,吃完了待会还要干活呢。”
“这位大哥。”黄得功试探着问道,“能问下待会干啥活?”
“干啥活?”流贼小头目斜了黄得功一眼,不屑地说道,“就你们这群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好几千人还干不过我们几百老弟兄,还能干啥?难不成还指望你们打仗?真是的,就你们这些货,也就帮着拿拿人,追追脏了。”
“拿人?追脏?”
黄得功嘀咕了两声,正要往桶里再舀一碗米汤时,却被那流贼小头目老实不客气地夺过了手中的大海碗,一边还骂道:“每人一碗,谁也不许多吃!谁他妈的敢多吃,老子就打断谁的狗腿,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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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曰中午,皇极殿。
李自成大步登上金阶,摸了摸崇祯帝的龙椅,然后转身一屁股坐了下来,跟着李自成进殿的牛金星眸子一转,赶紧跪倒在丹墀之上,一连叩了三个响头,谄声唱道:“臣牛金星,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李自成仰天长笑三声,得意地摆了摆手,说道,“起来。”
李自成毕竟是驿卒出身,没什么文化,更不懂儒生们鼓捣出来的那套礼仪,自然记不起皇帝让大臣起身是要喊平身的,跪在丹墀下的牛金星心底偷笑不已,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顺势起身站于大殿一侧。
“他娘的。”李自成摸摸龙椅,又抬头看看头上的雕梁画栋,感慨道,“这金銮殿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