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难处就在于,整个官绅是在他的体制之下,难道他也能学满清对自己人挥动屠刀?那么天下人将何以视之?
他的军队,官僚,还有他的父皇母后,勋戚大臣,又将何以视之?
恐怕对手未必被灭,自己就先跨台了!
对付这个自身内部的毒瘤,只能缓缓图之,暗中设法,毁其根本。
现在明朝的银本位制度,就是一个可供设法的地方。
自从隆万开海以来,白银大量涌入,中国的物价也是飞涨,大量物资被运到海外,大量的贵金属涌入中国,而以实际来论,却是被士绅大商人阶层瓜分了金银涌入带来的红利,普通百姓却是享受到了通货膨胀的苦楚。
士绅瓜分金银,百姓得到的只有通涨,而朝廷官府根本控制不了白银的出产和流通,也没有工商税的收入,到最后,就只落得个两手空空。
这样的贸易红利,工商繁盛,对国家又有何益处可言?
所有的白银都不是政斧控制下的货币,朝廷无所艹控,无所利用,连铸币的钱息都无从谈起,而东南一带因为贸易,大量的粮田转为桑田、棉田,粮食的产量反而大量减少,再加上开中诸法败坏,卫所制度崩坏,朝廷一边要花大量支出去养兵,又没有工商红利来增加收入,东南出产的粮食又不能经由民间渠道向西北流通,只有大粮商以高价运输,掠夺西北东北原本就贫瘠的财富……如此恶姓循环,已经使得明朝一直在失血,整个王朝犹如一个泥足巨人,从万历年间就走在崩溃的不归路上了。
再加上以银征收赋税,带来了火耗问题不说,官吏方便的同时,百姓却是大为不便了。很简单,实物兑换的损耗再加上白银熔铸的损耗,这些损失都是加诸于百姓头上,加上粮商艹控,苛捐杂税,吏员催科等诸多加派,明末时节,到处因为收税和灾异而造反,也就不足为怪了。
恢复实物征收,最少在淮扬一带,将是一个可以试行的办法!
最少,陈名夏的军政司,已经在着手进行,而淮扬一带的官员,他已经裁撤了淮安巡抚、漕运总督等要紧文官,剩下的府县官员,位卑言轻,这一次裁撤衙役,上下虽然十分不满,甚至有不少衙役想要暗中闹事,这些,都已经被他弹压下去。
最少,在淮扬等地,他必须将要达到令行禁止的地步不可!
…………“殿下,殿下!”
正在朱慈烺沉思的时候,外间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响,大元帅府直卫营管带营官刘兆辉立刻向前,想要去阻止来人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