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惠敏没有回家,她就站在苏州河畔,望着对岸被战火彻底覆盖的四行仓库。看着炮弹像下雨一样,一发发落在四行仓库上,听着那密如爆豆几乎再没有空隙的枪声,杨惠敏真的痴了。
雷震就在对岸!那个从来不喜欢多说话的男人,那个脸上就像是涂了一层石膏般,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男人,那个在专注时,眼睛里偶尔也会流露出几丝温柔的男人,就在对岸,就在和敌人浴血奋战!
杨惠敏真的不知道,雷震他们现在还没有子弹,杨惠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或者说他已经永远的躺在那片土地上,再也无法睁开自己的双眼?
那些站在苏州河畔一幢高楼上观战的上海市民也惊呆了,他们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支又一支曰本军队,不断在四行仓库附近集结。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支部队撤出战场后,又刻有一支新的部队重新对四行仓库发起猛攻。他们就是用这种车轮战的方法,从早晨九点钟开始,一连进攻了五个多小时!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一次曰本人是真的发狠,要拔除四行仓库这个眼中钉了。在这种情况下,雷震他们这支孤立在四行仓库之外,得不到支援,也得不到补给,却卡在四行仓库右翼的小股部队,被迫依托苏州河沿岸的民房,抵挡曰本军人一波接着一波的疯狂进攻。
再也没有了马克沁水冷重机枪扫射时,特有的沉闷轰鸣,再也没有了那种覆盖姓的火力压制,四行仓库右翼的战场上一片寂静,只剩下排长嘶哑的声音,在阵地上不停的回荡,“记住,敌人没有进入三十米距离,没有听到我的命令,绝对不许开枪!”
就算没有排长不停的重复,无论是久经战火的老兵,还是刚刚补充到部队里的新兵蛋子,都清楚的明白,现在子弹对他们而言代表着什么。一旦他们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又不能从敌人的手里得到补充的话,他们就必须和受过严格刺刀格斗训练,又被武士道精神洗脑的曰本军人展开格斗战。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一支只剩下十几个人的小部队,在几分钟之内就会全部死在敌人的乱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