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树虽是一付无赖样子,言语有时相当雅气,徐汝愚自顾无暇,也不愿去探别人的底细,浑笑着,与众人一起拿秦钟树打趣。
歌声时断时歇,丝竹却一直未断,过了三更天,秦宅里的夜宴终于结束了,秦钟树拉着徐汝愚、冯哥儿便往府正门去。
冯哥儿叫道:“你今天昏了头,怎么拉着我们往正门去,秦家施食不都从后宅门送出来的吗?”
秦钟树说道:“我听说花岫烟隔几曰就要离开北唐城,我若不能看见的全貌定会抱憾终生,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徐汝愚说道:“花岫烟蒙着面纱,难不成你叫我冲过去将她面纱摘下来?”
“你能冲到她身边倒不妨考虑考虑。”
徐汝愚看着秦钟树一脸坏笑,忙摇头说道:“这种事你莫寻我,还没等我冲过去,就让秦家护送人逮住,我经不住打,一会儿就会把你跟冯哥儿供出来,要是你让秦家的绑了,窥美大计就这么黄了,岂不是要怨我?”
“我们且跟在马车后面,我不信花岫烟到了住所,还能将面纱一直蒙在脸上。”
徐汝愚虽未与花岫烟会过面,但见她的丫头修为如此骇人,暗忖自己再过月余就能恢复过来,不愿多事,免得生出是非。却拧不过秦钟树缠人的姓子,冯哥儿也是一脸无奈,随他躲在秦家大宅门前的石兽后面。
宅门前挑悬着八盏风灯,将庭院内外映得纤毫毕显。
宅门前的空地备有一乘双辕马车,一名青衣老者执着车辔,侧坐在马首,闭目养神。
秦钟树说道:“这是花岫烟的马车,前些天好像不是这人赶车。”
徐汝愚虽然不能运行丹息,眼力却未减弱,暗忖:能让一个二品级的高手为她赶车,花岫烟的来历还真让人期待。秦钟树要走得再近点,徐汝愚一把将他拉住,低声说道:“这里灯火高悬,一不注意,影子就映在影壁上。我们去她必经之路上等,远远缀着就行。”
秦钟树想想也对,三人绕到东街边的一处草丛里伏下,过了许久,却没看见花岫烟的马车经过,秦钟树怨道:“说不定花岫烟改过别的道,都是你的主意,让我们今夜落了空。”
徐汝愚示意他止住声音,说道:“过来了。”
秦钟树一怔,片刻之后,历历蹄音传来,两匹骏马曳着双辕马车缓缓轧过硬土夯就的长街驶来,车首的驭车老者依然一付昏昏欲睡的样子。
老者突的睁开双眼,两道目光如同电芒一样射在三人藏身的草丛,勒了勒车辔,止住马势。
秦钟树推了推徐汝愚,说道:“咱三人让人家发现了。”当先振衫走了出去,向着马车躬身长揖,朗声说道:“小子秦钟树,仰慕岫烟姑娘久矣,只望得窥岫烟一面,死而无憾。”
车帘掀开,一个少女钻了进来,望了钟钟树一声,“咦”的一声,向车厢内说道:“是今夜扒在墙头偷窥的无懒汉。”
星月光暗,那个少女一眼窥清秦钟树的相貌,大概就是那个用树籽弹击秦钟树的丫头,不过容颜秀丽,却非他所描述的那般黑面糙脸,车厢内还有一人吐息微微,想来那人就是近来艳名传遍忻州的花岫烟。忻州向来不是富贵乡,山穷地贫,绝非艺伎声名鹊起的佳地。
徐汝愚不情不愿的半侧身子,与冯哥儿一起跳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