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亦称大别山,位于晋阳、永宁交界,横卧中原,逶迤绵亘达千里之遥,扼江汉、江淮之要冲,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中山山丘有峰如刀卧立,欲剖青天,故名薄刃峰。薄刃峰东南坡谷,一条清溪势如奔马,曲折下行。
薄刃峰东南坡谷,时不时几个矫健的身影在稀疏的山林中穿棱,他们踏在厚厚的腐叶上,足音被柔软的积叶吸得一干二净,显出他们均有一身不弱的修为。过了片刻,一群人从西北山间转入薄刃山东南坡谷,人越来越多,不消片刻,在清溪边积集上千人来。一个俊伟丰神的弱冠青年与一个白面削瘦的中年男子走出人群,轻轻一个提纵,两人先后跃上一处突兀的褐色巨石上。
弱冠青年望向绵绵不绝的苍茫山林,说道:“亦叔,再过去就是永宁郡桐城邑境内了,不消四天就能赶到江津城了。”
中年男子说道:“梁宝与尉潦带着你的信此时应该才到雍扬,看来我们还要在江津呆上几天,易封尘会同意我们这一千多人驻在江津城附近?”
他们正是徐汝愚与蒙亦。徐汝愚与蒙亦等人率领青焰军与许伯英、许照容所率领的二百名精锐马帮弟子,在随州邑西南郊野与弥昧生率领土完整过来五百多名汉水桃源竹镇居民汇合后,经过十天的跋涉终来到衡山薄刃峰山地,走出薄刃峰就是永宁郡江津府桐城邑境了。
徐汝愚笑道:“一半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乡民,易封尘何需如此顾忌我们?”
“你的兵法得传两位大家,已然自成一派,在东海战局中用兵神鬼莫测,歼滑似鬼的公良友琴与许伯当连连栽在你的手中,你领着这么多人进入江津城怎能不让人胆颤心惊呢?”
徐汝愚看着蒙亦长年覆在面具之下苍白的脸,说道:“青焰军整体战力尚可一观,但个人的修为并不突出,只有即墨明昔少数的几人勉强算得上高手。清江荒城凶险异常,正规军伍未必能讨得好。尽快让他们的实力提高很有必要啊。明昔他们虽说名义上都跟随我习艺,但我精力毕竟有限,教不了这么多人。现在有亦叔相助,我就轻松多了。亦叔,你与叔孙叔他们一同出任我青焰军的教习吧。”
蒙亦轻叹一口气,说道:“当年若非老主公收留我们,我们只有倒毙街头一条路。老主公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自当没齿难忘。在永宁多造杀戮,特别听说老主公在江津自刭谢罪之后,我们已是心灰意冷,再无争雄争胜之心,也不愿重艹戈戟。听说汝愚在东海扬名之后,我们心内很矛盾,既想跟随汝愚,继续报答老主公的恩情,但是又害怕重起杀戮之心。现在听汝愚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替敖方他们谢谢汝愚了。”
徐汝愚看见弥昧生从密林中钻出来,在人群中探头寻找自己,听雪走到他跟前,向这边指来。弥昧生笑时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俊朗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担忧的神色。
弥昧生跟随隐俊宜观远修行多年,身手不弱,巨石与人群隔着七八丈宽的溪流,弥昧生旋身点在湍急飞溅的流水上,下一步已跃到徐汝愚的身边,抱拳行礼说道:“主公,易家同意我们借道江津,不过要求在江津境内派兵随行。”
“这要求不过分,随行的将领是谁?”
“易家二公子易行之,明曰午时他会领兵在桐城十里亭处等候我们。”
徐汝愚想起当年在江津城中曾与易行之见面时的情形,轻轻说道:“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曰后少不了麻烦易家的地方,阿弥你前与明昔去商议行军路线,明曰午时前一定要赶到桐城十里亭,不要失了礼数。还人,你以后直接唤我汝愚即可,莫要这么生分。”
弥昧生恭敬说道:“先生离开之际,让昧生生死都要追随主公,昧生不敢放肆。”
“你我在汉水岸边相交甚欢,哪可以这么生疏?你年龄比我还小,就与听雪一样唤我吧。”
弥昧生脸色有点不自然,当初在汉水岸边与徐汝愚称兄道弟,是没想到他就是那个自己深慕名扬天下的青凤将军,现在知道他的身份,怎么还可以这么放肆呢。
蒙亦见他脸上犹豫的神色,肃然道:“此去荒城,根基未固之前不易太张扬,阿昧还是听汝愚的吧。”
弥昧生低声说道:“先生让昧生带领镇上居民跟随主公迁移到荒城的,可是昧生不顶用,只带来五百多人,还有六七百人还留在那里。”
徐汝愚与蒙亦相视而笑,说道:“故土难离,怎么能怨你?我们在荒城重建一片桃源出来,那时再接他们过去就是。”
待弥昧生离开,蒙亦正色说道:“阿昧生自幼跟随隐俊宜观远修行,文韬武略在竹行镇青年之中已是佼佼,就是放眼天下,也是难得俊杰之才,稍加琢磨可堪大用,但是他久居汉水桃源,不识世事,刚刚接触外界,就遇到人中龙凤的汝愚你,难怪他信心如此不足。这么天来,汝愚放手让他们安排一切的做法非常好,只有他们真正成为可以独挡一面的人,汝愚心中的梦想才有实现现的可能啊。”
徐汝愚苦笑道:“亦叔谬赞了。我放手让他们安排行军事谊,实乃行军探道之事非我擅长。不过亦叔提醒得很对,一个人再强大,可以做的事毕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