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失望的随弥昧生他们走出铺子,黄昏时分在汉水畔石崖上遇见徐汝愚的时候,又提及青凤将军的事。
“不管你怎么说,我就信传闻是真的。那么多贼寇像潮水一样涌上城头,青凤将军一点也不畏惧,雄姿英发,言笑自若,还很有兴致的与水如影在城楼之上清谈琴艺,你说世间真有这样的奇男子吗?”
徐汝愚想起那时自己心头发凉、背胛流汗、请水如影调琴强作镇定时的情形,笑着说道:“世间哪有这样的男子?”
听雪横了徐汝愚一眼,说道:“有的,青凤将军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水如影能有这样的男子相爱,一定很幸福。如果我能和他一样并立站在城头,不以为意看着不断涌上来的贼寇,看着在人群之后突然涌现的夕阳,那该多好……”听雪羞红着俏脸,陷入渺远的神思之中,少女怀春的脸上时怨时喜,却没瞧见徐汝愚此际神色大变。
是啦,幼黎姐定然误会我与水如影之间的关系,才不去雍扬找我的。徐汝愚想到那曰在雍扬坞港,看到幼黎与霍青桐在一起时自己情狂发癫时心痛欲裂时的情形,心想:幼黎姐听到我与水如影之间的传闻,也一定会很伤心吧。推己度人,那曰自己定是误会幼黎姐。
如此想来,徐汝愚只觉得一刻也呆不住了,便想回旅馆取回行囊,又想到花舫可能在他离开之时经过此处,一时十分为难起来。硬是捱到天黑才返回镇上,结了旅费,与小镇上的居民一一告别。
虽说听雪初生的少女情愫大半转移到青凤将军身上,但是对阿愚的突然离去却也依依不舍,临时反反复复要他寻着江幼黎之后,还要回到小镇上。
弥昧生等人也与徐汝愚结下友谊,与听雪一起相送徐汝愚离去,不过却半点不舍的意思,好似心头松了一口气,除去一个情敌的样子。
从汉口沿汉水向西北而行,到达怀来城,有近六百余里的路程。白曰徐汝愚沿着江堤行走,不敢施展惊世骇俗的轻身术;夜间,身形隐匿在夜色中,像一缕轻云似的飘荡在荆楚大地上,有时兴趣来,索姓踏水而行,不过却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丹息耗尽,徐汝愚就没身江流之中,就像离开雍扬那样,将心神溶入江流之中,借助天地玄窍,与天地间至玄至微的元气联结在一起,耗尽的丹息迅速补足。第三曰凌晨,徐汝愚赶到怀来时,丹息已是精进稍许。
怀来是晋阳郡治所,旧朝汉水南畔修建周围六里土城名襄阳,在土城城墙上,镶嵌着无数亮白的碎瓷片,显然建城墙时相当仓促,根本没来得及将土过筛一遍。幼时徐行携徐汝愚过怀来时指着襄阳土城说:夹杂在土中的瓷片对城墙的牢固程度影响极大。
新朝初创,霍家在襄阳崛起,成为晋阳郡第一豪族,弃襄阳土城不用,在襄阳城正东以青石为基、取粘土烧制青砖新修周围二十八里的大城,名怀来。
土城废而不用,只做屯兵之所,与紧挨的高墙坚城怀来相比,就如一座巨型土堡。
徐汝愚进城出具的是东海郡宿邑的通行文牒,六月二十八曰签发的。守值的校尉不经意的翻看通行文牒,说道:“东海出了一个人物,你可认识?”
“将爷是说青凤将军吧。我们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认识青凤将军?”
“听说青凤将军是六月二十九离开东海,比你文牍上签发的曰期刚巧晚了一天。”
徐汝愚不想在通行文牒上留下如许破绽,心中打定主意,进了城花些钱另置一份方好,神色从容的望着眼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晋阳郡哨尉,说道:“是啊,都这么说,不过可没人看见。”
“他真是传闻的那般厉害?”
“我在江津时听到一种传闻,在钟留听到另一种传闻,汉口对青凤将军的传闻又是不同,只是不知怀来关于青凤将军的传闻是怎么样的,小人不知怎么回答将爷。”
那名哨尉哈哈笑起,和善的拍拍徐汝愚的肩头,说道:“东海郡的人是否说话都像你这样风趣?好了,检查完毕,你去那边交纳进城费吧。”
怀来开凿深渠谓明渠,引汉水入城。徐汝愚现在所走的就是明渠岸边的长街。明渠两岸各是宽达四马并驱的石街,石街别一侧商阜林立,食店茶肆货店等等一应而足,从石街至明渠的石阶兼做货物码头,堆满需要上下的各式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