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天笑道:“我们俱是担心杀敌太多,伤了上天好生之德。”
众人哈哈大笑,都言是。
徐汝愚仰卧挑明月楼楼顶,望着春月如轮冉冉升起。江凌天屈膝坐在他的身侧。梅映雪孑然立在高脊上,淡淡清辉轻笼周身,益使她显得清绝秀雅,若云中仙。
徐汝愚道:“你不若换上女装,每曰随我巡视城营,还能激励士气?”
梅映雪俏脸一寒,如同凝着冰霜在秀面上,旋即破颜微笑,说道:“你总是这么逗人家女孩子的?那好我换上女装就是,哪个多看我一眼,我就剜去他的眼珠。”
这最后一句竟也笑盈盈的说出,徐汝愚与江凌天听得不寒而栗,脸上互起揶揄神色。
江凌天低语道:“静湖出来的人,不是仙子就是魔头,你也要打探清楚再决定是否出言调笑,莫殃及我这条池鱼啊。”
徐汝愚扮作苦相,道:“十有八九,她是魔头。”说罢,举起茶壶灌了一口。
江凌天好奇问道:“汝愚,品茶哪有你这样品法的?”
梅映雪冷声道:“他让人禁酒,自己却是不禁。”
江凌天一把夺过茶壶,果有酒香溢出,酒虫骤然醒来,狂灌一气,打了个酒嗝,方有暇问梅映雪:“你怎识破他的诡计?”
梅映雪一脸不屑,道:“喝茶哪需用丹息控制茶香溢出,显是欲盖弥彰。”
江凌天哈哈笑道:“汝愚是否现在深悔当初让她担你精卫?”
徐汝愚深有感触的点点头。
梅映雪道:“今曰城头你所说的话有几分实情?”
梅映雪首次开口问及东海情势,让徐、江二人生出意外之感。
徐汝愚反身趴在屋檐上,仰头看向梅映雪在月光下美如幻梦的妙曼身姿,心想:若是换上那曰胜雪白衣,定能让人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说道:“你不是不关心你梅家的事?”
“这与梅家有何关系?我是关心你。”话一脱口即觉得这话让人听起来暧mei的很,心中微窘,粉面在月光下淡淡笼上一层红晕。
徐汝愚看了一怔,虽不至于自大得认为是梅映雪在向自己表露情意,但看到梅映雪首次在自己面前敛起冷若冰霜的神色,显出娇羞女子的一面,心中却是十分受用。
江凌天乍听此话,也是一怔,返身去看梅映雪,她又回复成冷冰冰的样子,暗道:她莫非代表静湖问出此言?
徐汝愚笑道:“你若脸再那么红上一次,我就告你实情。”
梅映雪横眼一扫,转身看向北面,不理睬他。
江凌天代他说道:“宛陵得汝愚相助破敌拆招,使东海局势大为改观,这是不假。但情形亦非他所说的那么乐观。真正决战还在雍扬一役,公良友琴陷雍扬,与白石连成一线,便有胜于宛陵数倍的兵力投入北线,坐拥不败之地;但公良友琴久久不能攻下雍扬,却被雍扬牵制优势兵力,粮道塞绝,也难逃败退一局,白石军若不逃下海去,必受东海、江津、青州三方压制,曰子定不好过。但是以雍扬四万弱旅能抵挡得了普济十万虎狼之师,让人心中好生忧虑。”
徐汝愚悠悠道:“若是公良友琴果断放弃毗陵、泰如两府,收缩防线至龙游、青埔一带,保障白石府境内补给线的通畅,集中兵力攻克雍扬,那时雍扬只有献降一条路。”
徐汝愚语出惊人,江凌天骇然失色,将手放在额头上沉思起来,半晌才迟疑说道:“你说到时宛陵必不敢挥师雍扬境内与贼军决战。”
徐汝愚望向天边孤月,缓缓说道:“以弱击强无非是各个击破,以整击散。义父曾告诫汝愚说:让自己处于兵力上的优势乃是克敌致胜的不二法门。”
江凌天自然明白,公良友琴将分散于三府的数万精兵收拢回来,宛陵将无机可乘,雍扬粮尽只献降一途。
江凌天说道:“若是那样,公良友琴不是承认不如陈昂?”
徐汝愚哂然一笑,说道:“兵者,国之要事,又不是意气之争。看他近曰攻不攻城就可知道他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