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卜伊观从大吃一惊,脸上倨傲神色一扫而空:“吴国庆忌,他来做甚么?呃……他在哪里?”
庆忌心中暗叹,楚王身边近臣身在逃难之中,对勤王之师仍是这般倨傲,丝毫不知招揽,楚国臣下岂能不心生怨尤?他自范蠡身后踏前一步,微微拱手道:“观大夫,庆忌在此。”
“啊……,庆……庆忌……,观某不知殿下驾到,失礼、失礼了,殿下快快有请。”
观从语无伦次地说着,同时借着大袖的掩护做着手势,他手下有机灵的侍卫见了返身便走,急急赶回去报讯了。观从对这个曾经的敌人、敌国的王子、如今却有着共同敌人的庆忌也不知该以什么态度相见,因此客气几句,便引着他往山坡上的那个洞穴处走。
范蠡职位低微,未奉命令不便追随,只得站在原地等候。庆忌随着观从向前走出一段,还没走到那蝙蝠状的山洞洞口,里边已迎出两位将军来。这两人都是四十岁上下,身材高瘦,脸容狭长,粗短的眉毛,身披皮甲,肋下佩剑,一脸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
观从一见,连忙迎上去道:“子西将军、子期将军,这位就是吴国庆忌王子。”
那二人把眉一扬,炯炯有神的双眼同时投注到庆忌身上,向他微微拱起双手。
这两位都是楚国王室子孙,素来担任宫、城两卫兵马的将领,费无极见囊瓦兵败,抢回城去劫了楚王便走,这两位忠心耿耿的将军便领着亲兵护送他们一路杀出重围到了这里。
庆忌听说过这两位将军的名字,双方寒喧几句,待知道了庆忌的来意,两人脸上方现出几分笑意,神情也柔和了些。庆忌随着两位将军进了山洞,只见四壁插着几支火把,洞中一方突起的石头,上边铺着些绫罗,一位头戴王冠的少年端坐在上面,正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他。在那少年左右,站着两人,左边一人是一位年约五旬的大夫,博带高冠,身材高大,面色阴沉,唇上两撇短须,正用一双阴冷的眼睛打量着他。
庆忌看了他一眼,心道:楚人以左为尊,如今囊瓦已死,站在楚王左侧的这位当是楚二第二大歼臣费无极了。至于右边那位……必是楚国第三号大歼臣鄢将师无疑。庆忌眼神飞快地一扫,见右边这人身着鲜亮的甲胄,年近四十,皮肤略显苍白,眉目倒还俊朗,只是细长的双眼半开半合,似乎喜欢从眼缝里窥视他人动静,令人有些不舒服。
“吴国庆忌参见大王!”庆忌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向那少年施了一礼。
小楚王好奇地看着他,白晢的脸蛋上微微浮起一抹激动的红晕,问道:“你就是那位力擒犀牛、手接飞鸟的吴国第一勇士庆忌王子吗?”
“嗯……咳!”旁边费无极微微咳了一声,楚王神色一悚,忙道:“庆忌王子请平身。”他年纪虽幼,这套礼法用得倒熟练,只是脸上神情气质,分明却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童模样。
“殿下远来见寡人,不知有何用意?”楚王问着,情不自禁又向面色古井无波的费无极看了一眼,费无极嘴角一牵,似带赞许地微微点头。
庆忌道:“吴国姬光,弑君自立,乃逆臣也。庆忌于卫国招兵买马,矢志除姬光而报父仇。今姬光发兵征楚,破郢都,毁社稷,大肆烧杀抢掠,迫使楚王殿下弃宫避难至此,大王与庆忌正是同仇敌忾。庆忌此来,欲与楚王殿下共商抵抗姬光大计。”
“哦,庆忌王子要与寡人共同抵抗吴师?”
小孩子对英雄人物都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和信任,楚王听说庆忌是来帮他对抗姬光的,好象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不禁为之大喜,他立即抬头看向费无极,嘴唇翕动,若非还要看他脸色,马上便要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