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也不管那时还没有阳关这个地名,随口说了句笑话,便凑上前来,向他暗授机宜。在四下里正在关注他们谈话的人看来,此时的情景,分明是这对忘年之交越谈越是投机,便连祭祀龙神这样的大事都扔到一边,挨近了去,大有促膝长谈的意思了。
“执政大人且请安心,听我慢慢道来。这头一桩,姬稠死时,正逢齐国高、国、田、鲍、栾五大世族联手反晏婴,在双锋山下率军偷袭,当时现场混乱不堪,死伤的齐国公卿大夫数不胜数。姬稠当时也是赶去为晏婴贺寿的,因此他的死,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许多人会以为五大世族行凶,误杀了鲁君。这是其一。
第二么,再过三五曰功夫,齐国应该就会把消息送来了,季孙大夫若是没有事先知道消息,必然惊愕慌张,看在有心人眼里,凶手不是你也是你了。但是季孙大夫既已事先知道了这消息,便可预做准备,抢占先机。到时只消听说国君去世,季孙大夫可以马上痛哭流涕,“悲伤”不能自己,然后“缠绵病榻”,竟致不能登朝视事。
再之后呢,便主动提出,国君已逝,请群臣议立新君。您可是鲁国执政啊,新君一立,你这执政之位便要不保,试想你这番作为,哪有恋栈不去的意思?既然不是恋权,杀鲁君和你有个屁的关系,这还不能表明你的清白吗?到那时,新君拥立,你亦有功,再不济也仍是三桓之首,叔孟二人又奈你何?”
季孙意如脸上阴晴不定,变幻莫测,那眼神时而凶狠、时而徬徨,心中天人交战,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主意。
庆忌脸上挂着魔鬼一般的笑容,微笑道:“季孙大夫,时间紧迫,你现在应该马上做出选择了。”
季孙意如惶然失措地道:“选择……老夫如何选择,无论怎样做,都不是万全之策啊……”
庆忌从容说道:“天下间哪来得那么多万全之策?季孙大夫,这世上,不是所有的选择都是好或者不好的,很多时候,你要面临的选择全部都是坏的,你能做的,只是从中选择一个不那么糟糕的而已。”
季孙意如突然抬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道:“君上虽然离国,但身边尽多侍卫,你去行刺,风险重重,这么做你当然不会毫无目的。你如今这般蛊惑,要从老夫这里得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