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楚元和容闳的这一次的谈话并不愉快,双方都有些不满。
胡楚元很清楚。
他知道,从一开始,容闳负责担任留学事务局副职就是一个错误,理想主义的人往往会办出一些错事,人们通常不会责怪他们,只会去怪另一边的人。
换一个角度去考虑,假如容闳很慎重,很务实的对待此事,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
事实上,留学生们和吴嘉善之间的矛盾冲突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吴嘉善其实也不止一次的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禀奏这些学生的“恶行”,甚至连陈兰彬也对学生们充满了失望。
国家花了这么多钱,只培养出一群剪掉了辫子,完全洋化的,不受管教的新洋人,这是清朝廷官员完全无法忍受的事情。
《申报》此后对这些学生的批评,大体就能代表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中国人的想法。
随后的几天,胡楚元在伍家的帮助下,秘密而顺利的在马萨诸塞州的州法院通过移民申请,也成了一个美籍华人,并在汉华银行设立了自己的第二个私募基金——国瑞基金,并将自己持有的42%的万旗洋行股份保留在国瑞基金名下。
这一次,他在美国不会有较大的动作,只是为以后投资美国打一个基础,认识一些人。
办理着这些事的同时,他也在尽力的收集留学生们的信息。
贴近事实,设身处地的去考虑问题,胡楚元开始将希望寄托于两个方面,一是尽力想办法管束住学生们,别让他们继续如此“激进”,二是准备后路,实在不行就靠他的资金垫后。
单纯只是换掉吴嘉善很容易,可又有什么用呢?
贿赂还是有点用的。
胡楚元很快就前往华盛顿会见了清朝廷驻美公使陈兰彬,以及留学事务局的督学吴嘉善,各送了一些重礼,联络感情,并为他们和留学生、容闳居中调解。
对于留学生们,他设立一个胡光墉助学基金,给每个学生提供额外的每月二十美元的生活费。
花费了很多口舌,想了不少办法,他总算是将自爱会建立起来,也要求学生们尽力选择一些工科专业,如果因为理工科的成绩先天不足,难以考取那些工科学院,那就先在其他大学就读,逐步转学到他们正在筹办的弗吉尼亚大学旧金山分校。
这件事比他事先想象的要麻烦很多,但终究是在他能力范围内。
在美国逗留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一直都在努力的协调双方,特别是通过私底下的“私交”,和陈兰彬、吴嘉善达成了一致,至少要先让为期十五年的留学计划实施完,让这些留学生读完大学。
个别较为激进的学生,可以取消官派资格,提前送回福州船政学堂,在学堂中继续完成学业——这个提议对双方都是一个很好的缓冲。
胡楚元很清楚,陈兰彬和吴嘉善最大的忧虑还是怕朝廷责怪,万一这些学生回国之后不是朝廷期待的那样,他们又没有有效的管束,如实的禀告,最后的责任恐怕都要在他们身上。
有了胡楚元和福州船政学堂的支持,情况就好多了,实在是太刺头,他们也可以立刻遣送回国,交给胡楚元处置。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就到了1880年的元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