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格尔想要刀背砸向一个胆敢将泥水溅到自己干净铮亮的铁甲上的永邵布部士卒时,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越得犹如草原雄鹰一般地鸣叫声,从那城头上响起……他不由得愕然地转头向着那城头方向望过去,看到了那关墙上的女墙垛口陡然地冒出了大量的浓烟,然后,那种犹如雄鹰的鸣叫声一声接一声地越发地密集地响了起来,腾格尔的瞳孔瞬间缩得犹如针眼一般,他还记得,去年,就在那明国的燕京市师城下时,他就曾经听到过同样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带来的不是享受,而是恐怖的死亡。
天地之间,仿佛都充溢着清越高昂的鸣叫声,一只只寒光四溢的箭镞如同群蜂出窝一般,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节奏,从那些发射筒中喷射而出,划出了一道道青烟构成的轨迹朝着城下那密集如蚁的人潮直扑下来。
十数筒,每筒装载约七十二只箭只的一窝蜂,在短短的数个眨眼的功夫里边,在这不过百步方圆的狭小地带里,喷射出了致命而又动力强劲的箭镞,轻易地破开瓦刺士卒手中的皮盾或者是铠甲,深深地扎进去,挤在这百步方圆里的数百瓦刺士卒,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迎接一场强度非凡的暴雨,只不过这些雨滴击打过来时发出的不是啪啪声,而只沉闷的穿刺入肉的声音。
腾格尔甚至看到了方才那名摔跌于脚边的永邵布部士卒被第一只箭射中了胸口,刚刚想要张嘴惨嚎出声,第二只动能强劲的利箭,鬼魅一般地插进了他那张开的嘴里,然后从他的颈项后部透出,深深地扎入了泥土,将他钉死在那地板上。
腾格尔顶着盾牌,努力地想要顺着护城河的河岸离开这可怕的箭雨范围,却只来得及迈开第一条腿,就觉得自己的脚背一痛,一只尾部还冒着青烟的利箭,就豪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脚板,深深地扎入了泥土之中。
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那种脚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等死的绝望与恐惧感,让腾格尔不由自主地大声地惨叫出声来,啪,这是一只箭恰好被那铁甲的甲片所遮挡,但是那巨大的力道,让腾格尔魁梧强壮的身躯也不由得向前一个踉跄,那只原本被得箭所穿透的右脚也不得不抬离了地面,在那白生生地箭杆上,刮擦出了狰狞的酱红色。尔后,更多的箭矢落在了他的身上,深深地刺入了他那因为痛苦而缩成一团的躯干上,扎成了一个犹如刺猬一般的古怪生物。
--------------------只是短短的十数息间,狰狞而清越的尖啸声陡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那寥寥的余音,还随风荡漾在空气中,而那百步方圆,就像是一块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被农夫们种值了成熟的稻穗的试验田,白生生的箭羽还在轻轻地摇曳着,在那密集的庄稼下,是一只只破布娃娃般的尸体,只有少数还活着的士卒,浑身插着箭支,痛苦而绝望地呻吟……而就在这片稻田的边际之外,瓦刺士卒们就像是一群被袁隆平的高产试验田给吓呆了眼的贫下中农,目光痴呆,表情扭曲,浑身僵硬得犹如那让人浇筑了石膏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