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绝对的震撼,每一次的匹练一般的雪光后,便是那腥气扑鼻的血红,随之而来的,是那喧天的呐喊与叫好之声,他们的目光之中,并没有后世国人那些只为了热闹而看杀人的无聊与新奇。
这些士绅与百姓,还有军民的眼中,只有那种挥洒仇恨的快意,而当他们望向那高高地立于点校台上,负手而立俯瞰众生的朱祁镇时,仿佛看到了一尊被阳光渲染成了金色的神邸降临于人世,目光之中,除了敬畏,便只有那种近乎于狂热的崇拜。
高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犹如那涛天的巨浪一般,一波波地袭来,朱祁镇看着这些宣府军民士绅,这些华夏子民,看着他们仅仅只因为自己处决掉这些本该死上无数次的作恶多端之徒,就感动涕淋成如此模样,心里边不但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满是那种愤忿之情,堵得心头发紧,发恨。
身后边,那些宣府文武已然同样尽数跪伏于地,或者是因为那阳光太过刺目,让他们甚至有种不敢去正眼看朱祁镇身影的错觉。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那个本该毫无实权,只该享受的太上皇,却变成了一尊仿佛亘古以来,就耸立于此的巨像,压在诸人的心头,压得他们险些都喘不过气来。
“诸卿,看看他们,看看这些宣府的黎庶,你们知道,他们今曰之所以如此激动,是何为吗?”朱祁镇侧过了头来,看着那跪拜于点校台之上的数十文武,声音穿过了喧嚣声,清晰地传递入他们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是因为上皇陛下您为我宣府黎庶作主,处斩了这些祸害我宣府镇数载之歼宦,为民除贼,复我大明朝庭之声威,抚我宣府边镇军民之心,使我……”那宣府镇按察分司赵自谓昂首大声地道,可是话刚说了半截,便被朱祁镇抬手所阻。
“你说错了。”朱祁镇缓缓地摇了摇头,稳重而冷静的声音里,偏生又透着一股子汹汹的暴戾。短短四字,却如四声惊雷一般,让诸文武官员,皆尽愕然相顾。
朱祁镇的目光移回了前方,抬起了手臂,指了指那点校台上,那数万宣府军民士绅,声音越发的凌厉起来:“只是因为朕杀了一群该杀之人,就值得他们如此,你们说,朕心何安?”
--------------------看到朱祁镇那双比那挥斩人头的鬼头大刀还要锐利数倍的凌厉目光,宣府文武皆将把头羞愧地埋了下去。“臣等有罪。还请上皇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