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泰到省城,走水路最为便捷,淮江上白帆点点,百舸争流,阎肃和龚梓君乘坐的这条船是常年航行于淮江之上的货船,船老大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眯着眼坐在船尾,抽着一袋旱烟,稳如泰山的样子让人放心。
“坐我的船,包你没事。”船老大指着一面杏黄旗子这样说。
这面小旗做工粗糙,但却是正儿八经的绸缎料子,上面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阎肃说这是蟒,不是龙,因为龙有五爪,而旗子上的动物只有四爪。
“这位先生看样子挺有学问,不过这回你可说错了,这是龙爷发的旗子,怎么能是蟒呢。”船老大在鞋底上磕磕烟灰,一本正经的辩论道。
龙爷就是横行于淮江中游的大水匪混江龙,凡是插他发的旗子的船只,可以平安往来上下游之间,各路水匪都卖面子,当然遇到水警设的卡子就歇菜了,该交的钱一个子儿都少不了。
逆水行舟,最为艰险,淮江中游有一处名为老虎滩的地方,水流湍急,暗礁遍布,稍不留心就会触礁沉船,遇到这种险滩,总是要靠纤夫拉过去才行。
船到老虎滩,一队纤夫驼着背,拉着纤绳在岸上喊着号子一步一步往前挪,不管老幼,都是赤-身裸-体,因为再结实的衣服也经不住纤绳的磨损,以及纤夫需要不停下水,衣服湿了容易着凉,还不如赤身。
货船慢慢向前行驶,龚梓君望着纤夫们感慨不已:“劳动人辛苦啊。”
“有啥苦不苦的,都是混口饭吃。”船老大装了一袋烟叶,又抽了起来。
忽然一条快船从侧方飞驰而过,马达突突的响,船头站着一个黝黑的汉子,腰间扎着红绸大带,两把盒子炮斜插,威风凛凛,溢于言表。
“看,那就是龙爷!”船老大兴奋起来,指着机器船喊道。
阎肃眯起眼睛望过去,暗暗点头:“好一条汉子,果然是淮江上最有名的水匪。”
水匪在前面截住了一条没插旗子的船,汉子们矫健的跳帮上船,威逼船夫交出钱财,这边货船上的人静静地看着土匪打劫,没人帮忙,没人言语,似乎发生的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光天化日之下啊!”龚梓君气的胸膛直起伏,身为军人,不能保护百姓,真是一种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