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子锟的话,熊希龄心念一动,道:“囤积却未居奇,你细细说来。”
陈子锟拿过包袱解开,里面是两个账本,道:“我不懂记账之法,只简略记录了进出两项,熊老一观便知,”
熊希龄接过账本仔细浏览,第一本是记录花销的,购买铁纱网的每一笔费用都列的清清楚楚,包括价格、数量,经办人,花销,以及购买木材、锯子、斧头、刨子等工具的开支,最后是人工费用,每个人员领取了多少薪水,一笔笔全都在上面。
第二本是记录进账的,熊希龄注意到,卖出去的铁纱窗纱门的价格非常低廉,他是兼任过财政总长的人,对经济也算熟悉,按照这个价格出售,基本上是赔本的买卖,哪里谈得上牟取暴利呢。
慢慢的,熊希龄眉头舒展开来,本来警察厅告状,他就不太相信,现在终于明白了,陈子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益,而绝非私利。
“好吧,说说你为什么要做这个买卖。”虽然心里已经谅解了陈子锟,但熊希龄依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陈子锟道:“粪业改革,任重道远,关系到数千从业者乃至百万北京市民的生计和卫生问题,绝非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情,当局必先从简单的入手,这就是公厕管理,规则出台之日,就是铁纱网、石灰、消毒药水等各种物资涨价之时,无商不奸,这也是难免的,但多出来的钱粪阀肯定不会乐意承担,卫生局也不会愿意承担,最后还是落在市民身上,我收购铁纱网,就是为市民省下这笔钱。”
熊希龄深以为然,频频点头:“接着说。”
陈子锟道:“我大肆收购市面上的铁纱网,商家为了清空库存,自然给我低价,我怕粪阀自己制作纱窗时偷工减料,就自行组织人手加工,因为公厕进出频繁,纱门必须用料扎实才能耐久,我做的纱窗纱门,纱网都是双层,木料也是硬木,钉子也比一般家用门窗耗用的多,即便如此,卖价依然比市价要低两成,当然薄利也是有些的,我都发给工人了,他们是我刚来北京时住在大杂院的邻居,给他们找点活干赚点小钱,我想并不为过吧。”
熊希龄叹道:“你一片良苦用心,可恨还有人污蔑歪曲,这两本账册可否放在我处,我明日去警察厅帮你讨个公道。”
陈子锟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诋毁。”
熊希龄暗暗点头,这小子的心胸气度,和自己记忆中的谭嗣同还真是如出一辙。
其实陈子锟心中却在痛骂,幸亏老子留着后手,要不然这回真被他们给阴了,暗中下绊子的人不用猜就知道马老五,将来落到老子手里,有你好看的。
熊希龄差点冤枉了陈子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道:“我听说你身为车厂老板,却身先士卒,亲自拉车,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