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娘子却怕起了银琦女王,她把哀求的眼神悄然投向杨凌,杨凌含笑不语,只是对她微一晗首,让她心头稍定。而他身后的成绮韵,那个可恶的女人却向她投以千娇百媚的一笑,促狭地眨眨眼,再轻轻地点点头。想起两个人的商定,再深深地看了眼一脸笃定的杨凌,红娘子只好硬着头皮不情不愿地走向银琦女王。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身上,形影长长,在那达慕上大露威风的她,现在就象一个被押进囚牢的人犯,凄凄惶惶。
这个时候,科尔沁草原上正燃起大火,这个季节,青草并不易点燃,可是如果把乌恩其部落近三千人的营帐、地毯、被褥倒上牛油和脂肪,让它们尽情的燃烧,周围长过人腰的青草很快就会被烘干引燃,并冒出浓裂的黑烟,然后在风的卷送下,喷吐着炽烈的火苗向远方烧去。
太恶毒了,这个季节正是水草最丰美的时候,很少有草原部落在相互厮杀的时候,把赖以生存的草原点燃,以此来打击对方。这是在绝对方族人的姓命。然而现在,疯狂的亦不剌竟然干出了这天人共愤的事情。
乌恩其部落的幸存者们哭喊着在草原上逃命,他们现在确信那伙西域胡商打扮的人就是亦不剌派来行剌捣乱的人马了,必须马上赶回去向首领报告:瓦剌对科尔沁动手了!
这支雇佣军本来就是一伙亡命之徒,现在又得到了成骑韵和阿德妮的直接授命:可以不择手段,运用一切方法,对草原各部进行打击,能成功挑起他们之间的大战,每个人都是大功一件,可以得到大量的赏赐,而且掠夺所得全部归个人所有。他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吞弥领着人一路向北走,这一带本就是瓦剌、白衣军和科尔沁三部接壤的地带,相对来说,也是目前最安全、和平的一块地方。只要加速向东北走,就能回到白衣军的势力范围,那就安全多了,毕竟他们只是一支小分队。
他们一路走,一路放火,科尔沁草原上处处冒起了烈火和浓烟!
强盗们兴奋地大呼小叫着,驼峰上堆满了货物,这回除了做样子的那点东西,已经全都换成了真正的财物了,那是从乌恩其部落里掠夺来的。
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大约行过了数十里地,在一个高坡下,他们又引燃了一堆火,这里的草更茂盛,一旦着起来也更炽烈,此时风忽然变大了,火苗子突突乱窜着,向着科尔沁的腹地卷了过去。漫天的浓烟犹如一条黑龙,还卷带着草木燃烧后的灰烬。
“哈哈哈哈”,吞弥站在高坡上放声大笑,同时用手中的千里眼兴趣盎然地看着亲手制造的破坏效果。他们原本就是草原上的掠食者,他们不需要放牧,也根本不去考虑这一场大火如果因为风势连绵不断的烧下去,将万顷草原变成一片黑土,那么这片土地上的部落怎么生活。
其实也不用他去考虑,草原七大灾,白灾(大暴雪)、黑灾(冬季不下雪)是整个草原的恶梦,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就会变成全民皆盗,以农耕、富裕的汉人为牛羊,掠夺、烧杀,无恶不作。
至于风灾、火灾、旱灾、病灾和狼灾,那就哪个部落遇上哪个部落倒霉,即便和其他部落没有仇怨,他们最终的结局也大多会走上为了生存同没有受灾的部落做生死一搏。现在,人为地制造几场大火灾,让他们把怒火发泄在瓦剌人的头上吧。
“首领,我们该离开这儿了”,那个高丽刀客说道。
“等等,兄弟,你不觉得这是难得一见的风景吗?应该好好的欣赏一下,我们可是很少做这么有趣的事。”吞弥笑着回答,他移动的‘千里眼’忽然停住了,过了片刻,他说道:“嘿!有人来了”。
部下立即紧张起来,有人已经擎出了刀枪,吞弥笑道:“别紧张,只有几百人,他们是鞑靼人吧,啊,真是狼狈,他们迎着火头跑过来干吗?”
镜头里,清晰地看到几百名骑士划着弧形,正拼命地想绕过火场,从侧面赶过来。但是火实在烧的太快了,他们避的很是狼狈,每个人都用布巾蒙着脸,却仍被浓烟和灰烬迷的睁不开眼,要不是他们仍紧紧控制着马匹,那马早已落荒而逃了。
“几百人吗?那就不足为虑了,他们不想着灭火或者隔断草原,往这里跑什么?”高丽刀客金村浩疑惑地问道。
吞弥那副歼诈的商人神气一收,冷酷地一笑道:“管他呢,我们在这里没有朋友,凡是能遇到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能杀掉的人都要想办法杀掉。把他们也干掉,再给他们把火烧旺一点。嘿,大家过来,我们好好准备一下”。
这伙狼一般的战士又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很快的,他们又变成了一支悠闲地唱着远方的民歌,行进在大草原上的商贾,迎着那群匆匆而来的骑士走了过去。
行进过来的那支队伍带着一身的硝烟和烟火气冲到了面前,他们的身上、脸上都是草灰,眼睛半睁不睁的,有的人还熏的直流眼泪,尽管大多数人都在拼命地咳嗽着,但他们仍然警觉地握着手中的兵刃,打量着这支行进的队伍。
吞弥等人的胡语和装扮,尤其是商贾队伍中还有几个体态妖娆、大眼妩媚的女人,很快打消了他们的疑虑,没有一支队伍会带着女人同行的。
一位首领模样的人走近了来,彬彬有礼地向吞弥问候,并请求给予一些清水,他们需要润一润干渴的喉咙。吞弥很热情地答应了他们,并叫人从驼峰下搬下了水袋,很慷慨地送给这些灰头土脸的骑士。
他们显然刚刚从连绵不断的火场里绕出来,不但奔行之速热血沸腾,而且一路上因为飞灰太呛人,以至憋的都喘不上气儿来。这时有了大量的清水,每个人都尽情地畅饮起来,还有人喝的尽兴,把水往头上、颈上喷洒着,这些体形彪悍的骑士发出一阵阵欢笑。
那位颌下一缕胡须,略为儒雅斯文的首领还没有动口喝上一口,他不动,佐立在他前后的二十余名眼神锐利的汉子便直挺挺地立在马上,虽然一个个呛的满面黑灰,嘴唇干裂,仍是桩子一般,连眼神也不向别处错动一下。
这样尽职的护卫,而且每一个人的身材都象精铁铸就的一般,看得出,只要拔出腰间的长刀,他们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汉,吞弥不由心中暗凛,也暗暗好奇于眼前这个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王霸之气的首领的身份。
但是不管他是谁,这一战都是在所难免了。从火场里纵马逃出来,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必然是清水。所以吞弥已经让人在水里事先下了毒,这些武士虽然只有数百人,可是看着那威猛的气势,就是几千人的铁甲队伍也未未及得上。
吞弥等人信奉的是:只要能干掉对手,什么方法最省力,那就用什么办法。卑鄙,是一种赞赏;无耻,也需要本事。能不呈英雄,绝不装大尾巴狼!
看到部下的放肆,那个略显斯文的首领呵呵地笑起来,对吞弥抚胸施礼道:“我的部下太粗鲁了,浪费了这么多的清水,一会儿我会对您做出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