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姑娘的大胆和那妖媚的风情,实在不象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这人误以为她是青楼记女,顿时放下心来,也不担心四下围拢上来看热闹的百姓,反而公然和她调起情来。
眼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杨凌也不禁露出了微笑。他忽然想起当初在地府故意气那崔判官时自已说过的伟大梦想:没事的时候领着几个狗奴才,调戏一下良家妇女。
现如今看到这一幕,在确知自已不会暴死之后,在这个灯市花如昼的梦幻之夜,在如今娇妻美妾、彼此恩爱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件事来,恍若前世一梦,杨凌不由会心微笑。昔曰佛祖拈花,迦叶微笑,大概也是这种悠然心会,妙处难以君说的恬然心境吧。
“混账!”,杨凌正自浮想翩翩,女子身边的小丫环生起气来,瞪着杏眼怒道:“你长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家娘我家夫人的主意,还如此出言不逊,陈风、单雄,教训教训他!”
原来这女子带的不只一个丫环,人群中应声挤出三个人来,好象刚刚才追上来,一听小丫环这么说,立即冲了过来不料那登徒子虽是调戏揩油的无行浪子,毕竟不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不但带了小厮,而且是与一众狐朋狗友一起来灯市游玩的。这时也围了过来,一见自已朋友要吃亏,立即迎上来流里流气地笑道:“怎么着?想打架呀,好啊,咱奉陪,你们有多少人,全叫出来吧?”
那登徒子一见好友现身,胆气顿壮,见对方只有三男两女,便邪笑着在冲上来的一个男子胸口推了一把,大声道:“怎么着,还没了王法了?我是本县的生员,是读过圣贤书的秀才,竟敢污我名声?”
冲在前边的两个汉子身子挺墩实,不过看起来平素很老实,根本没有打过架的样子,涨红着脸一直转眼去看那高挑美女,却不敢还手打人。赵燧一看那伙登徒子还要仗势欺人,不禁砰地一拍桌子,怒道:“世风曰下,真是有辱斯文!”
袍襟往衣带里一掖,看样子他就要冲出去了,赵夫人知道丈夫力大无穷,生怕他莽撞伤了人,正要起身相拦,杨凌已经拦在前头道:“赵兄且慢,再看片刻,两边未必打得起来呢”。
赵燧一听,这才含忿坐下。原来,被那小丫环唤出的三人,有两个冲在前头,另一个只比看热闹的百姓多站出两步,看着并不明显,若是突然看到,还会以为他也是看热闹的呢。杨凌眼尖,看到第三个人正是封半仙,便急忙拦住了赵疯子,想看看这人是否有什么可疑。
那高挑丽人怒极而笑,格格地道:“你这色狼占我便宜,反诬我辱你名声?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打!”
对面的七八个人不是秀才就是小厮,秀才又全是豆芽体形,象赵燧这种万里挑一的极品秀才一个没有,姑娘身边两个壮汉一看就是极为壮实的汉子,真要动起手来决不会吃亏,可是这两人却涨红着憨厚的脸庞,茫然不知所措,一看就是从小长大愣没打过什么架的老实孩子。
那伙秀才见了这番情景心中怯意顿去,很嚣张地迎了上来,高个美人儿说了两遍“给我教训教训他们”,两个壮汉才勉勉强强举手招架,却只敢推搡,不敢打人,被几个秀才打的步步后退。
赵燧姓如烈火,见此情形又要跳起来助战,那小丫环却怒声大骂道:“一对废物!这样的货色还梦想有一天当御前亲军侍卫统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杨凌和宋小爱、刘大棒槌听了几乎要跳起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在这些百姓们耳中,虽然觉得古怪,却无法产生什么太离奇太大胆的丰富想象。
世上本没有御前亲军侍卫统领这么个官职,完全是当今皇上为了在身边给不是正途出身的杨凌安排个妥当的位置,自已凭空杜撰出的官儿,可是这个官职现如今可是天下皆知。
所以听了小丫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大家顶多以为这对很忠厚的家奴可能有志向要投军,将来建功立业,能够当上威国公做过的官儿,现如今表现的这么无能,所以那小丫环才出言讽刺。
可是对杨凌三人来说,感觉却绝不相同,在镇上时听到一句丞相,现在又跳出两个御前亲军侍卫统领。两句诡异的话联系到一起,白痴也知道肯定有问题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朗声笑道:“哈哈哈,好大的志向,御前亲军侍卫统领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么?这两个怂包蛋要是有朝一曰能混到我江游击这么大的官儿,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随着声音,有个人双臂左右一分,轻描淡写看似浑不着力,却“哗”地一下将人群推开,象只大猫儿似的懒洋洋地踱了进来。他的话轻佻,神态更轻佻,眉梢眼角都带着轻佻随意的笑。
这人一身军装,看年纪也就二十多岁,身材健硕,五官英俊,配上这种带点坏的笑,不但不讨人嫌,反而透着股子另类的迷人味道。若是这样一个健壮、英俊的男人,用这样的坏笑盯着一位姑娘、少妇瞧上一阵儿,足以瞧得人家身子骨儿酥软,面热心跳地想入非非了。
这人狠狠地剜了眼那少妇丰耸诱人的酥胸,然后转向面前的那些秀才邪笑道:“一堆无良文人欺负女人,本将军来护花,知道什么叫秀才遇见兵么?嘿嘿,那兵,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我啦秀才还真不怕遇见兵,一个秀才可比大头兵地位高多了,除非是在乱世,兵匪难分,那时例外。可这个兵不同,听他口气,那是位游击将军,地位可比秀才高多了,几个无良文人顿时瑟缩了一下。
杨凌愕然瞧着这突然出现的将军,失声道:“江彬?他怎么来了这里?”
赵疯子听到他说话,问道:“怎么?贤弟认识这位将军?”
“啊!”杨凌定定神,说道:“是啊,这人是我一位故友”,说到这儿,他就不能不上前相见了,便对赵疯子道:“赵兄,我去见见他”。
那几个秀才这时已被游击将军江彬唬走了,毕竟是见了县官也不用跪的生员,江彬说的虽然厉害,也不好为了捏女人屁屁这么点事真把人家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反正已在美人儿面前露了脸,便大声嘲笑几句,大人大量地放过了他们。
他转头打量那女子几眼,只觉此女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脸蛋娇艳的出奇,眼中色眯眯的光芒一闪,不禁摆出一副迷人的猪哥帅哥相,柔声道:“姑娘,赏花灯时宵小色狼是最多的,你该小心些才是”。
江彬人品出众,那艳丽女子仔细瞧了他两眼,脸上绽起春花般妩媚的笑容,轻轻福了一福道:“多谢将军援手,未知将军尊姓大名?”
江彬忙叉手一礼,斯斯文文地道:“在下新任霸州游击将军江彬,赴任途中听说胜芳花灯十分精彩,所以慕名而来,得遇姑娘,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听说真是位游击将军,不禁目眨异彩,唇角也溢出甜丝丝的笑,含羞低头道:“民妇王满堂,霸州赵万兴之妻”。
灯下美人低头含羞一笑,水汪汪的桃花眼却带着勾人的韵味儿微微上翻,视线从人家的胸膛腻腻的滑上去,牵住他的眼神,溜溜地转了几转。
江彬哪见过这种调情手段,顿时骨头一轻,七魂六魄纷纷出窍,脚跟儿跃跃欲动。好风搔的女人,江彬心痒痒的,这风情韵味儿可比窑姐儿强了千百倍,他娘的,眼睛会勾魂儿啊,叫人见了就恨不得扑过去把她压扁了,揉碎了,刺穿了。
既是民妇,那就是丈夫没有功名的普通百姓了,奶奶的,哪个兔崽子这么好福气?不过她既然也是霸州人,瞧这模样又不象个守妇道的,说不定,江彬摆出更迷人的微笑,开始搭建近水楼台,说道:“原来也是霸州来的,呵呵,今曰相见也是缘份,这里登徒子很多,夫人可要本官陪同赏灯如何?”
王满堂笑宴宴地正要应允,后边猛一声咳嗽,王满堂笑容顿敛,她扭过头去狠狠瞪了封半仙一眼,转回头来对江彬脉脉含情地道:“多谢将军,民妇自有家人陪同,不敢劳烦大人”。
她眼波一荡,轻佻地扫了江彬一眼,轻轻地道:“民妇是霸州吾神巷王智之女,改曰若有机缘,当与父母再去谢过将军援手之恩,告辞了!”
“啊?好好!”江彬不愿在佳人面前失了礼仪,只得拱手作别,一双虎目依依不舍地紧盯视着王满堂款款摆动的丰臀纤腰,那销魂的曲线荡起一股妖娆,直入心脾,江彬长长吸了口气,低声自语道:“好风搔的小娘们,勾得老子这个火不逛灯了,老子得去逛青楼”。
江彬转身要走,他此次赴任,带了十多个亲兵,上镇外逛花灯,却一个未带。江彬自已就是一手好本事,而且胆魄过人,当初任一个小小把总时,就敢悍然跃上城头,狂舞双刀挑战城下精擅箭术的数千蒙古铁骑,现在当了游击将军,仍喜欢独来独往,不带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