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你不要着急,老爷召集大家这不是正在商量办法呢么,少夫人请先等等,总会有法子的。”
外院执事柳十一把陆湘舞劝出去,返身又道:“老爷,着急也不是办法,这是咱们丁家生死存亡的大关头儿,您得马上拿出个章程来,大家伙儿才好齐心协力挺过这个难关啊。”
丁庭训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他沉住气,拿起儿子的信再度看了起来:“父亲,孩儿不肖,军粮被夺,为丁家闯下滔天大祸,百死莫赎。望父亲见信勿以儿为念,速速化解这番泼天祸事为要。
儿此番军粮被夺,颇有一些蹊跷。儿自霸州运粮至广原,官路山路、大路小路,交叉替换,可行路线甚多,随时而定,令人难以预测,而盗贼竟预知路线、时间,设下埋伏,恐我随行之人中必有奸细内应。儿所率民壮亦多骁勇,贼虽以有备算无备,仍伤亡颇重。贼首被儿一箭射中左目,大忿之下,纵火焚粮,儿所乘骡车受惊,驰入荒野翻覆,砸断儿的双腿,儿返程缓慢,故遣心腹快马赶回,父亲务必不惜一切再运军粮于广原。若军粮迟迟不至,大祸将临于丁家矣……”
字迹有些潦草,可是儿子惊变之余,又身受重伤,还能想得如此缜密,真没辜负自己这么多年的调教,想到这里,丁庭训心里又感到一丝宽慰。
“东家……,您倒是拿个主意出来啊。”长工头儿李守银也焦灼地说道。长工头儿、佃户头儿,也都是丁府相当于执事一类的人物。丁家佃田种地,并不需要东家自己去地头儿监督,这些长工头儿、佃户头儿手下都有一帮子人,把那些民户管理的服服贴贴的,因此这些执事们颇受东家青睐,丁家吃肉,他们喝汤,如今在当地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小地主一类人家。他们的命运与丁家休戚相关,眼见丁家危在旦夕,他们如何不急?
丁庭训长长地吸了口气,慢慢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吩咐道:“刘鸣,你连夜盘点我丁家所有存粮,留下种子,余者尽皆装袋起运,送往广原。不过光是我丁家现有存粮恐怕还是不够的,你盘点之后立即连夜进城,今天是大年夜,霸州没有宵禁,你进城后立即把各家米店的粮食尽皆买下运回,咱们自己铺子准备出售的粮食也全调回来。”
“是!”刘鸣站起,连忙应了一声。
“柳十一,你连夜把咱们丁家,还有各处下庄、别庄,能用的车马驴骡全部调来,再去城里,把各家车行、脚行的车子尽数租下,马上给我送回来。”
“是!”
“陈锋,杨夜、李守银……”丁庭训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向这几个长工头儿和佃户头儿拱了拱手:“几位,丁家如今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丁某有一件大事拜托几位,还请几位马上发动人手,帮老夫把十里八乡的丁壮都给雇聘来,大过年的劳动大家长途跋涉,丁某不会亏待了他们,一天工当三天工,事成之后还有酬谢。”
“东家,您客气,小的一定竭尽所能,与丁府共赴难关。”陈锋、杨夜等人连忙起身拱手。
丁庭训点点头,脸上涌起一片病态的潮红,他握紧双拳,抿着唇角道:“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这一回……老夫亲自出马,一定要把粮食运到广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