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快说就是了!”李隆基有些不耐烦道。
“陛下,老奴的意思是留在长安。”
“留下?为什么?”
高力士的想法和李隆基相差甚远,令他一阵惊愕,高力士缓缓道:“上皇已经老了,应该是颐养天年,修身养性,寻求长寿之法,不应该再去争夺那些虚无的权利,上皇留在长安,只要不问政事,老奴相信,以长孙的仁厚,他一定会用心来照顾上皇,给上皇最好的赡养,可去了巴蜀,十三郎会怎么对待上皇,老奴就不知道了。”
高力士的劝说语重心长,他其实是在暗示李隆基,他去巴蜀和李璬争权,未必能占上风,巴蜀地方小,一山怎么能容二虎,高力士是一番好意,但他的好意却从一个反方向坚定了李隆基的决心,他若留下,就完全受李豫的摆布了,李隆基毅然下了决心,走!
“高翁,若我去巴蜀,你走不走?”
高力士淡淡道:“老奴在世间已无留恋,就死在上皇身边吧!”
........
黄昏时分,李豫按照原计划抵达了皇庄馆舍,皇庄馆舍便是皇庄的管理机构,是有一组深宅大院组成,约二百余间房屋,其中楼台亭阁、小桥流水的风景也随处可见,说得再通俗一点,这里其实就是皇帝的私人别墅,皇帝偶然来住一两天,享受一下真正的田园农舍风情,所以仓库麦场等设施这里是没有的,而在别处,当然,农庄的设计者考虑到皇帝的农趣需要,也象征性的在皇庄馆舍中修建了一座缩小版的粮仓和一块晒麦场。
李豫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离开宽阔的官道,转入一条田间小路,他的马车开不进这条狭窄的小路,李豫便改为骑马,在数百羽林军的严密护卫下,向数里外的馆舍而去,时值黄昏,夕阳照在一望无际的麦田上,金黄的麦田如同浩瀚无际的金色海洋,在夕阳的和风中波澜起伏,人走在麦田中,俨如劈波斩浪而行,蔚为壮观,李豫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壮丽风景,看得他赞叹不已,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小小的骚乱,似乎有人在叫骂,李豫眉头一皱,问左右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侍卫奔上前去,片刻回来禀报道:“回禀陛下,是十几个老农在哭求。”
“把他们带上来!”
旁边的长孙全绪刚要反对,李豫却一瞪眼道:“你们要阻止朕探访民意吗?”
李豫盖了一顶大帽子,众人便不敢阻拦,只得加强防护,很快,十几名老农被侍卫带了上来,他们在李豫面前跪下泣道:“草民参见陛下!”
李豫温和地点点头道:“你们不要害怕,有什么委屈,尽管对朕说,朕会给你们做主。”
一名最年长的老农道:“陛下,我们是代表皇庄周围三十几个村,近八千户佃农向陛下请命,恳求陛下准许我们收麦,再不收麦,插秧就来不及了。”
关中气候温和,一般是稻麦两季,在五六月时抢收麦子,再抢种稻子,时间非常紧迫,李豫一路而来,看见各地的麦子几乎都快收完了,许多麦田里已经开始放水育秧,但皇庄却依然麦浪金黄,没有半点收割的迹象,经农人一提醒,李豫这才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你们为何不收?”
老农磕头道:“我们早就想收割,但皇庄执事不准,说陛下要来巡视,不准我们毁了麦田的景色,可如果再不收割,育秧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