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清心中着实为难,他知道这里面的风险,北庭节度使?搞不好他的命都要搭进去,李庆安或许不敢杀庆王,但杀他封常清却是轻而易举,更重要是他手中现在根本就没有军权,让他怎么去协助庆王,不知不觉,封常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送信的郭嗣君看出了封常清的犹豫,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不悦道:“怎么?封将军不想接圣上的旨意吗?”
尽管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执戟长,但他是宫里来的,是皇帝陛下派他来的,莫说是一个小小的节度副使,就算是李庆安,他也照样会摆出点架子。
封常清不敢得罪此人,连忙躬身道:“不敢!不敢!请郭将军替我回禀圣上,封某人一定会照圣上的意思去办。”
一句将军的称呼,让送信的郭嗣君脸上有了点暖意,但将军两个字还是不足以减轻他两腿的疲劳,他慢慢悠悠喝了口茶,道:“封将军,我从长安奔来银城,一路上餐风露宿,身上的盘缠早已花没了,还请封将军借我一点。”
封常清还从来没有遇到这种公开的索贿,他不由呆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外面喊道:“罗平!”
一阵脚步声响,从外面跑来了一名杂役,躬身道:“使君叫我吗?”
“去帐房支五贯钱来!”
“噗!”的一声,郭嗣君嘴里的茶喷了一地,他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怒道:“既然封将军当我是叫花子,那我讨饭回去,告辞了!”
封常清见他嫌少,不由为难道:“郭将军,我的俸禄确实不高,多的也拿不出来,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郭将军请不要嫌少。”
郭嗣君脸上古怪,就仿佛看一个怪兽似的上下打量封常清,半晌他才阴阳怪气道:“我倒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听说叫银城,是安西产银子的地方,一年有几十万斤银子,都在封将军的掌握之中,我也不敢提什么数目,只要封将军从牙缝里刮点渣滓给我,就够我后半辈子享福了。”
封常清听他竟然是在打银城的主意,不由微微有些怒道:“银城所出白银皆是安西公有,非我封常清的私产,我安敢随意拿取?”
“那好吧!我告辞了,我会在圣上面前好好替封将军美言几句,以示封将军的大公无私。”
郭嗣君冷冷说一句,转身便走,封常清的脸胀成了紫红色,心中长叹一声,只得咬牙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郭嗣君呼地转身回来,又坐了下来道:“好!好!那我就再喝一杯茶。”
“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封常清心中对此人鄙视之极,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匆匆出去了,片刻他拎着银棍子进来,递给他道:“这个给你!”
郭嗣君接过银棍掂了掂,至少重二十几斤,价值三四百贯钱,他顿时眉开眼笑道:“那就不好意思了,多谢封将军,我回去一定会在圣上面前给封将军美言。”
他不再多坐,拎着银棍便出门了,他翻身上马,很快便走远了,封常清回到房中,眉头皱成了一团,将李隆基的手谕反复看了又看,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从何着手,想来想去,只能是先和庆王联系上再说,他写了一封短信,对门外喊道:“罗平!罗平!”
很快,那差役又跑了进来,他是封常清的亲随,跟了他十几年,别人的亲随都当官当长,唯独封常清的亲随还是个跑腿的亲随。
“使君,请吩咐!”
“你去一趟敦煌,把这封信交给庆王殿下,记住,要亲手交给他,若不行,就毁了这封信,不可落在别人手中。”
“使君放心,一定办妥!”
亲随拿着信走了,封常清坐了下来,一阵心烦意乱,竟忘了要去城外看粮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