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县令正带着那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在县衙的各处巡视,护卫们则修葺屋顶、打扫庭院,”段猫凑到展蒙耳边,小声嘀咕:“他们还砸开了押签房,找到了县衙大小官吏的花名册。”
展蒙眸光一闪,却没有插话。
但听段猫继续道:“那几辆马车里坐着的是新县令的家眷,哦,对了,还有那两个书生的家小。新县令说了,后衙房舍年久失修,房内摆设也不成样子,须得先修整一番,没得委屈了家里人。待房舍修理妥当,一应物什准备齐整了,再请女眷们去内院休息不迟。”
展蒙的一双小眼睛滴溜乱转,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主意。
段猫说完了,又叹了一句,“阿蒙哥,我瞧这新县令是来者不善哪,马仲泰他们再弄过去那一套,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咧。”
两人躲在角落里正嘀咕着,另一边的石板路上驶来了几辆骡车,赶车的都是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的年轻汉子,车里堆放着蔬果、肉蛋、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最后一辆骡车里居然还放着几个半人多高的大木桶,桶里装的是山泉水,随着骡车的颠簸,泼泼洒洒的在地板上留下一条水痕。
段猫乍舌,“娘了个乖乖。他们真是第一次来乌撒?”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买东西的地方。
哦,不对,确切来说,他们是如何买到东西的。
要知道,自打收到吏部下发的公文,马县丞算着日子,估摸着新县令最近一段时间会抵达。他便伙同县城的几大家族一起做了诸多准备。想给新县令一个下马威,让县令知道在乌撒,到底是谁说了算。
马县丞的诸多准备中。其中便有一条是严禁县里的百姓跟新县令接触,即便被迫接触了,也只能说本族的语言、或是西南土话。至于官话什么的,权当听不懂。
这一条貌似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却最有效果。
马县丞靠着这一手,挤兑走了不少前来赴任的县令。
乌撒十多年没有县令。不是朝廷不给选派,而是派来的人在乌撒待不下去。
政务什么的就不说了,人家县令携家带口的来了,因为‘言语不通’。连个粮食、果菜什么的都买不到。啧,你说说,饭都没得吃了。你让人家县令如何办公?
当然也有脾气硬的,咬牙忍了下来。但很快,马县丞的其他招数争相涌来,百般花样逼得人只能想办法调离乌撒。
如此反复了几次,吏部对乌撒的情况也有了耳闻,不过这地方偏远,朝廷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为嫌麻烦,最后干脆不给乌撒分派主官。
齐谨之来了,马仲泰故伎重施,但还不到半日呢,人家齐家便轻松破了第一招。
展蒙摸了摸下巴,“你继续在这里盯着,我去传话!”
齐县令不好惹,马县丞则是个地头蛇,展蒙两处都不想得罪,思来想去,决定按照马仲泰的话去办。
他不是说了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